来到桌前,拿起了桌上的旗鞋,握在手中细细看着。
花盆形的鞋跟,鞋口镶了边,鞋面绣了暗红色的梅花。
琳琅见姐姐笑了,也是笑着说道:“前两日才量了体,今日便制好了,从不知内务府的办事这般快的,想想,我们哪一年的衣服不都是需要一两月才能够制好的。”
玉录玳将高底平头鞋放在了地上,扶着桌边,翘着腿,脱了脚上的平底鞋。
她穿上了一双平头鞋,暗红的梅花在她脚底绽开着。
琳琅随手拿出了紫褐色的外衣的其中一件,展开了衣服,看了袖口,袖口还绣了素雅清新的萼绿花白、小枝青绿的并蒂花两朵。
“姐姐,你试一下这衣服。”
玉录玳踩着高高的平头鞋,琳琅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将宫装披在了她的身上。
琳琅为玉录玳穿上了袖子,整理了身上的衣裳,垂了头,说道:“这衣服姐姐穿上也太宽大了些。”
玉录玳双臂环着,抚了宽大的衣袖,琳琅笑着说道:“跟着嬷嬷学习规矩,便觉得那年长的嬷嬷穿的宫装像是麻袋,今日见姐姐穿了,更像是大号的麻袋了。”
玉录玳也是笑了笑,道:“这宫装倒是比起了戏服的,哪一日姐姐给琳琅唱上一曲。”
琳琅好奇,“姐姐还会唱戏呢?”
“在家中学了几出。”
琳琅拉着玉录玳的衣袖,请求道:“姐姐现在就给琳琅唱上一曲吧!”
玉录玳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琳琅歪了歪头,看了墙壁上张贴的九九消寒图。
梅花开了两朵,她还不晓得是何意思。
现在,她才明白,在闲暇无聊时,一遍遍数着,一片片数着的花瓣,有九九八一片,是为何意了。
“姐姐,那什么时候算是到时候了呢?梅花要开几朵呢?”
玉录玳一手握着衣袖,一手抬起,轻轻拍了拍琳琅的脑袋,缓缓说了句:“出不了九九的。”
琳琅叹息。
三朵梅花,还未出了二|九,这九九……。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十二朵梅花开,已经是正月里。
正月初六
琳琅摆弄着玉壶春瓶中的梅花花枝,看姐姐站在那边点梅花。
又一朵梅花完全。
这已经是第十三朵梅花了。
宣纸上梅花已然繁花灿烂。
琳琅手托着下巴,唤了一声:“姐姐。”
“七九,你什么时候给我唱戏听啊?”
琳琅瞧着那边的姐姐,姐姐每一天点一片梅花花瓣,她也是坐在桌前看着,这数着日子,实在是难熬的,她实在不明白,姐姐到底在等什么。
玉录玳点了那点梅花,执朱砂笔缓缓走到了琳琅的面前,道:“等着这些日子,别等不及了?”
琳琅歪着头,是姐姐答应要唱给她听的。
“姐姐,自从你说了,我很是期待的呢!”
玉录玳笑了笑。
“琳琅的嘴真甜,让我瞧瞧是不是偷吃了沾嘴的糖。”
玉录玳站在桌前,微微俯身。
“姐姐,我没有。”
玉录玳瞧着她,道:“还狡辩,明明就有的,是不是去年过年,偷偷藏起来的糖。”
琳琅看着姐姐,呆了呆。
玉录玳拍了拍她的头。
琳琅低了头,从袖子中缓缓拿出了一团黄麻纸。
“你怎么还将一团黄麻纸藏在袖中?”
琳琅不语,缓缓将纸一层一层弄开,重重包裹的是一块荔枝膏。
玉录玳看着一直低着头的琳琅。
啪嗒啪嗒,一滴滴泪打在了桌面上。
“这是怎么了?”
玉录玳绕过了面前的书桌,走到了琳琅的身侧,抚了抚她的头,轻声唤了她一声。
“姐姐不吃荔枝膏,你还藏起来放着就是了。”
琳琅哭出了声。
玉录玳环了她的肩头,琳琅头靠着玉录玳的小腹,手中托着荔枝膏,低声哭着。
琳琅哭了眼睛红了,玉录玳一直拿着手绢,给她擦着眼泪。
“姐姐,阿娘……阿娘走了。”
琳琅抽着鼻子,断断续续的说道:“阿娘……给我……煮好了长寿菜的饽饽,她还没有来得及吃一口,便……倒下了。”
琳琅看着手中的荔枝膏。
“我还没有给阿娘……这块荔枝膏,阿娘去年……就想要吃的。”
玉录玳轻轻拍着琳琅一侧的胳膊,琳琅跟她说过她家中的事情。
她有一个额娘,她的额涅很早便去了,是她的额娘将她带大的。
她小时,也是对她额娘有些偏见,认为她的额娘抢了她额涅的卖油郎。
玉录玳擦着琳琅脸上的泪,缓缓说道:“琳琅,你的额娘这一生受了许多的苦,她已经六旬了,算得上是长寿了,她再多活几年,便要受多年的苦,你忍心看到她受苦吗?”
琳琅抬起了头,仰头瞧着说出这番话的姐姐。
“姐姐,我入宫就是想要在宫中赚些月钱,贴补家用,让阿娘可以过的不再辛苦些,可是……可是。”
“人去了,就是去了。”
琳琅吸了鼻子,很是委屈。
“姐姐连安慰人也是不会的。”
玉录玳伸回揽着她肩膀的手,转过了身。
“琳琅,好话谁都会说。”
琳琅看着姐姐的背影,姐姐甚是凉薄。
“琳琅,有很少人是为自己而活的,你的额娘走了,你要过得更好,让额娘放心。”
琳琅看玉录玳缓缓走出了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