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配房。
流颜看了站在门上的梦含,问了句:“清理的净军刚走,你站在门前,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梦含瞧着那个公公,问道:“流颜姐姐,你在宫内的年头长些,你可认识刚才走过去的净军公公。”
流颜瞥了一眼梦含,道:“你去配房,还是不进去,一大早还不够,这会儿又看着门了。”
梦含挪了步,让开了门:“姐姐进去吧!”
流颜进去了配房,玉录玳问她:“怎么样了?”
梦含低着头:“我的东西,他说在他的手中了,说是初四的那日带过来给我。”
梦含握住了玉录玳的胳膊,依靠着她:“姐姐,我还是有些担心,他若是不给我,若是拿东西威胁我,我该怎么办啊?”
梦含抹着眼泪。
流颜走出了配房,看梦含依靠在玉录玳的胳膊上,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不是哪个低等的公公都是认识的,但是,那个公公偏巧是认识的,那个公公唤为多哈,原先是在毓庆宫侍候的,但是,有一年,却和侍候皇上的宫女做了对食,偏巧被皇上撞见了,那个宫女无脸面见人,便投了池塘,而那个公公便受了罚,被打断了腿,腿脚不方便,任何事情都做不麻利,便被净身房的掌管公公安排着去倒粪车了。”
玉录玳瞧了那已经远去的身影,淡淡的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梦含流着眼泪,道:“姐姐,他会不会拿着……拿着……”
流颜笑了笑。
玉录玳扶着她的头,安慰道:“没事,别担心,姐姐初四的时候,和你一起等。”
流颜不再理睬她们两个人,缓缓离开了。
十一月底,下了雪。
三四更天。
天还是黑着的。
多哈猫着腰瘸着腿,他紧握着把手,移着步子,一脚又一脚踩在雪上,顶着风雪,艰难的推着车子。
多哈做这差事,已经做了多年。
粪便的臭气扑鼻,他早已然习惯。
风雪如针般刺在他的脸上,他的脸饱经风霜,虽然是而立之年,但这脸,已经如同迟暮的老头,已经再也回不去刚入宫时的模样。
额头上的皱纹,是岁月刻上的痕迹,永远也除不去了。
宽广的宫道上,一个披着大氅的宫女提着宫灯迎风雪缓缓走着。
多哈抬起了头,看着那披着大氅的宫女,有些疑惑,这三四更天,又下着雪,这宫女独自走在宽敞的宫道上是因何事。
风雪吹入了他的眼眸,他有些睁不开眼眸,眯着眼,脚下一个趔趄,粪车有些不稳,粪车歪了几歪,他弓着腰,跪在了雪地上,两手抓着粪车的把手,背部扛着粪车,粪车稳当了,他起了一额头的汗。
还好,还好,粪车没有倒的。
“真是臭死人了。”
他扶着地,缓缓站起,手扶着粪车的把手,他看着那个说此话的宫女。
那个宫女走到了边上。
他注意到了粪车桶里的粪便有一点洒到了雪地上。
在雪白的地上,这一点粪便很是刺目。
他跪在了地上,叩首道:“为奴失礼了。”他低着头,这宫女披着大氅,宫灯在她手中吹的摇晃,他也未敢看细看,这看不清楚宫女的模样,但是从宫女的衣饰来看,这姑姑应该位分不低,不能得罪。
“奴才失礼了,还望姑姑饶命。”
这么多年,他即便是一个蚂蚁也都不敢踩死,他是一个下等奴才,每日里小心翼翼,踩着冰过活。
那宫女手扶着毛茸茸的大氅帽子,凉薄的吐出了一句:“饶命吗?你的命能值几个钱吗?”
他听着这话,低着头叩首。
“姑姑饶命,奴才的命确实不值钱的。”
他就像是冬天的蚂蚱。
本来在秋天就已经要死了,但是,他蹦跶了一下,便多活了几日。
这些日子,没有一天不是胆战心惊的。
午夜梦魇,还是当日的情景。每一次,都是吓的一声冷汗,醒了,便再也无法入眠了。
他的命,很是不值钱。
入宫前,他便晓得了。
“还不将地上的污秽之物清了。”
他称了一声:“奴才遵命。”他这便扶着雪地缓缓站了起来。
他缓缓走了两步,蹲下了身,雪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将沾了粪便的雪捧起。
她一笑,淡淡的说道:“这污秽之物落上了便是落上了,清的再干净,新的雪覆在上面,还是有味道的。”
他手捧着的雪融化,融化成的一滴水滴缓缓滴落在地。
他手掀开了粪桶的盖子,将一捧沾了污秽之物的雪仍在了桶子中。
玉录玳瞧了他沾了雪水的手,看了一眼低头的他,凝了眉,凉凉的说了句:“这寒冷的冬日里,不禁连粪车扶不住,这连自己的小便都是控制不住的。”
他听了这话,低了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下身。
毛巾放在那里,小便还是shī_jìn,明显的湿了一片。
他抬起了头,等他再看那提灯的姑姑。
玉录玳早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离他十几步远了。
他低下了头,看着手上的水渍,凑到鼻尖闻了闻,能够闻到什么吗?
臭吗?
多少年如一日,在天还未亮,便推着车子去倒粪便,他的鼻子已然早就不灵敏了。
他又看了下身。
羞吗?
多少年了,从他那日入宫,从他那日断了腿,他早已经不知羞耻了。
十二月初四
玉录玳陪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