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是如此不舍。
面由心生,心里的感情柔软,手上的动作也温柔起来,指尖并拢,抚摸着从他鼻子摸到眼睛最后留在鬓角之处,他的五官,四四方方,深刻分明。鼻梁高挺,眼睛略狭长,墨色如海的深眸此时藏匿在眼皮之下,鬓角如小山一般锋利。
一直只有他,也只有他能给到那种悸动的感觉。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
她不忍起身,他似乎是睡着一般,呼吸均匀,手松松的握着她的手。
想起他今天再饭桌上说的话“第三次见面”那真是一次不甚愉悦的碰面。
那次她在图书馆看到他,他正在服务台,办理借书手续,她抬头的瞬间,便看到他的身影。丢下摊在桌上看了一半的书,跟着跑了出去。
外面淅淅沥沥的落雨,追的急有没有带伞,他已经下了楼梯最后一阶。
想亲自问他叫什么名字,其实这种事跟同学一打听便知道的事情,毕竟校花的上一任男友是他,没有几个人不清楚的,但当时她执着的想让亲身听他本人告知。
犹豫间,一秒钟便做了决定,冲进雨里,他走的快没走两步便把她落在身后。
雨天的操场空无一人,红绿相间的塑胶跑道,像道彩虹鲜丽好看。她飞快的躲进他的伞下。
突然的被打扰,他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下颌紧绷,唇线成一条直线。
她脸上洋溢着和着天气相反的灿烂如骄阳。
“你去哪,先送我到校门口。”熟悉的口气,仿佛熟知对方五百年一样。她自觉自发的往他身边靠。他往旁边移,她再靠过去,他再移一点。
她像小学生一般,玩游戏。
“你别这么挨我这么近。”他终于不耐的出声到。等着她,眼里的拒绝太明显。
她扬起下巴,嘴唇微翘,眼睛睁的比他还大,乌溜溜的杏眼,圆圆的龙眼核一样的深眸。嘴角慢慢微扬,故意用手指戳戳他的胸膛,隔着棉质一层衣服,属于他体温的灼热传到她的指尖,十指连心。
“那你送我到校门口。”
“我们不熟。”
“不熟,也可以送啊,大街上的出租车司机一天不也送了,成千上万的人。”
“我不是出租车司机。”
“那你是我的白马王子吧。”
他不再理她的胡搅蛮缠。外面还下着针尖雨,他一向不懂怜香惜玉,对她更是无甚好感,不知哪家来的千金小姐。
他不理她,撑了伞,往前面走去,下雨天的操场尤其安静,一眼望全。只有他们两个人。后面的脚步声,很快停下来。
走了几步,叹口气,又折返回来,伞檐遮住天空,遮住更远的房屋树木,视线里只有她,她眯着眼,皱着鼻子,抿着唇站在雨天里,粉红色的格子裙,衬的她娇艳如花,即使孤零零的站在雨地依旧掩盖不住她的乖张,倔强,她站着不动“走吧。”
“你不是走了吗?回来干嘛”她面色僵滞,声音里气急败坏,显露无疑。
“算我多管闲事。走吗?”她如一个善变的狐狸,一会一个心情。
“不走。”
他把伞移到她头顶,原来她的身高,才到他的肩膀那里,纤瘦的肩膀,细白纤长的脖颈,没一会儿,便是泛着水光的湿腻腻,上面粘着一缕一缕碎发。女性的柔美在这一刻晃的他眼睛疼。
他移开视线,往后稍稍退了一步,头顶的伞却分毫未离,从开袋拿了纸巾,递给她。“走吧。”
她皱了眉,鼻子缩起来“我脚疼。”他以为她是开玩笑的,本想呵斥她,但看到她低着头,纤细的睫毛上粘着水珠。上扬的嘴唇,被牙齿咬出白印。
“脚又怎么了。”他边说边低头,触眼她白色的鞋子,然后是水光上的丝丝嫣红。他对上她的眼睛,倔强的柔软。把手里的书和伞,递给她“拿着。”
“抬脚”他蹲下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掌握着她的脚踝。温热的触感,手里尽是滑腻的湿软“嘶。”
她一只脚着地,另一只叫随着他的动作,弯曲往侧面勾,鞋底扎着一根钉子“疼。”她疼的脚外后扯,他看着手里的钉子,尖头上泛着血。重新握住她的脚,然后拖了她的白色鞋子。
粉色的袜子上脚底被血晕染开来,雨水溅在脚背,冰凉的星点,和他温热的触感行程鲜明的对比。她反而开始不好意思起来,想收回脚“还能走吗?”
“嗯。”
“那我扶你。”她瞪他一眼,不是应该公主抱吗?
他迟钝的不知道她为何又不高兴起来,但生病的人最大。起身接过书和伞,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踮起脚尖,慢慢往前移动。
操场很大,从最南边走到最北边,平时他走也就5分钟的路程,今天遇到她硬生生走出了人生新高20分钟,这中间她似乎就没停过询问、
“你什么系的。”
“你住哪里?”
“为什么你可以住外面?”
“我是研究生”
“你叫什么名字?”她从来直接,不会委婉。
“周鼎沛。”
“周-鼎-沛。”她齿间一字一字的品这几个字的奇妙之处。百转千回之间,余音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