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初意完全相信能在任何时间保持理性思考的薄景沅一定知道薄景铉不会伤害她,但有了薄景铉那句“他不会拿她冒险”后,初意忽然很想知道薄景沅到底会怎么回答。
放任自由,还是——
不等初意多想,薄景沅的声音忽然传来,隔着电话线,声音不甚清晰。
是薄景铉按了免提键。
初意听到薄景沅的声音压着层怒火:“薄景铉,你他/妈疯了。”
认识自诩举止有礼、家教优良的薄景沅这般久,初意头一次听到他说脏话,心脏蓦然一动。
薄景沅的语速更快:“人我可以撤走,也可以按照你说的躲远点,不掺和这些事。但是你……”急躁的声音低了低,他深吸口气,“我承认,也许是我影响了你,但是我现在已经不那么想了,除了要他的命外我们还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去做。薄景铉,别这么极端。”
薄景铉握着手机,沉默不语。
电话那头的薄景沅也好半晌没再开口,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近三分钟,初意才又听到薄景沅已经恢复平静的声音:“别动初意,这件事跟她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故意来激我,但是我不想拿她冒险,她不应该掺和到这件事里。”
顿顿,音量低了下去:“前几天我去过警局,李牧白正在找你,现在……你有三个选择。要么立刻冲到吴轩家,看看能不能突破守在吴轩家附近的那些警察,要么马上收拾东西离开你现在的位置,找其他机会下手,或者你就在那里等着,警/察监控了我的手机,大概——快去了。”
“之前的事都是我自作主张,我已经害了你,不想再替你做选择,你自己看着办吧。但是不管你准备怎么做,放了初意,就算你恨我,也怪不到她头上。”
薄景铉皱着眉,按下挂断键。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半晌,转向初意:“他很在乎你。”
初意抬眼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一直知道自己喜欢薄景沅,但直到刚刚听到那通电话她才发现,自己对薄景沅好像已经不是喜欢那么简单。
即便知道警察马上就会冲过来,薄景铉仍然面色平静,甚至温柔地笑了笑:“你听到他说的了吗?他觉得是他影响了我。”
初意蹙了蹙眉:“恩?”
“小时候……”薄景铉站起身,声音转冷,“我们一直认为,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他。杀人、分尸、煮烂他的内脏和肉,喂狗吃。”
阴凉的声音让狭窄的房间顿起寒意。
初意下意识抱起臂,目光向下瞟去。
依稀记得她曾对薄景沅说过,相信付潋恣的事情不是薄景沅做的原因就是——薄景沅的杀人手法肯定是变态级别。现在想想,她还真了解他。
薄景铉面冷,声音也僵硬,云淡风轻:“我以为我们俩都是极端的人,他现在好像已经不是了,恩?”
冷下来的薄景铉,像储藏尸体的冰柜,浑身泛着寒意。初意心中不太舒服,随着他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保持安全距离。
薄景铉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看。
目光透骨,让人百般不适。
这阴森的目光让初意一度以为是自己失算,薄景铉并不打算放了她。
盯着初意看了半晌,好似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初意的心提到嗓子眼里,薄景铉却蓦地笑了起来。从阴冷到温润的过度也就一秒钟,他迅速掏出手机打电话,安排这附近的朋友散开,自己也走到衣柜旁,收拾行李。
初意恍然明白,薄景铉打算先离开。
也就是说,他还没放弃报复吴轩的想法。
如果真的按他所说杀人分尸……他这条命恐怕真的要搭进去。
薄景铉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动作迅速,道:“我没时间送你回去,一会自己打车走吧,有零钱吗?”
这话听得初意又心酸又好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管她有没有零钱。
薄景铉很快整理好一个小袋子,里面只有现金和一小部分衣物。也难怪他穿的少,大概是出来的急,厚重的衣服都没法带出来。
再这样下去,薄景铉就真的要走了。
初意继续后退,看着薄景铉迅捷的速度,心却慢慢的静了下来,一直以来让她无法排解的事情,此刻也好像随之而去。她倚窗看他,声音轻柔:“你走了,让他怎么办?”
薄景铉的心思全在袋子里,漫不经心的“恩?”了一声。
“是他把你带到度假村,是他让你看见吴轩和付潋恣的事,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今天你也不用在这里东躲西藏。他还报了警,告诉警察你也去过度假村,虽然你我都知道他选择的都是对你利益最大的路,但是……他会自责。”初意看着他,终于将这一路上都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我们每天生活在一起,我看的出来,从知道是你做的到现在,他一直很自责。表面上他是因为瞒着我愧疚,所以主动去警局,但事实上他只是怕你手上再多一条人命。到时候你轻轻松松地走了,留下的人怎么办?一辈子都在想,自己到底为什么把你领到度假村去?”
初意知道自责的感受,就像母亲病重那晚,她被付潋恣关在拘留所,来不及送母亲去医院,害得母亲病情彻底没了回天之力。
那以后整整一年,她都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每天都在质问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反抗付潋恣。
如果不反抗,说不定付潋恣折磨够了,也就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