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飞行员扭过头来,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苏禾,声音里带着丝丝凝重,“苏国手,请您尽力!”
身为一名合格的空军,那飞行员几乎不用费力就能从之前秦源与苏禾的聊天内容中分析出苏禾的身份----这是连夜从京城赶来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苏禾缓缓摇头,迎着秦源与飞行员疑惑的目光,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尽力而为可不够,人命关天,值得每一次全力以赴。”
……
塔城的春天几乎是整个华夏来得最晚的,苏禾离开京城时,清大校园里路两边的石头缝里已经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意,但是到了塔城,入目依旧满是荒凉。
极目远眺,远处有雪笼罩的山头上白茫茫一片,没雪笼罩的山头上则是光秃秃的,雪山上消融的白雪化作淙淙雪水,自高处留下,汇聚在了戈壁滩上,如同一条银白色的飘带,迎着初升的朝阳肆意伸展着,光芒熠熠。
“苏国手,希望你真能做到你所说的承诺,全力以赴。”
苏禾回头看了一眼飞行员,机舱已经打开,折叠梯垂了下去,她缓缓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迈腿往折叠梯下走,待下了飞机之后,她又扭头朝秦源叮嘱了一句,“记得提醒那飞行员,指关节上的病不能拖,虽然现在看起来不碍事,但是一旦严重了,再想要治疗可就为时已晚。”
塔城的风大,从戈壁滩上吹来的风仿佛刀子一样,扎的人脸蛋生疼,秦源虽然之前服役的时候曾在距离塔城不远的玉门待过一段时间,现在乍一下被这如刀的风迎面吹来,眼泪又开始簌簌地流。
飞机一停下,部队里立马就派人过来接苏禾与秦源了。
穿过一片片胡杨林,苏禾等人来到一处墙壁上种满草皮的小楼前,门上方高悬的那个红十字向人默默宣告着她的身份。
不过苏禾与秦源很明显还是来得晚了一些。
部队卫生所的门口蹲着几个眼眶红红地战士,他们的拳头全都攥得紧紧的,指尖发白,将泪水悉数抹在了手背上。
“你说那些医生究竟是干什么用的?连病都不会治,都是庸医!庸医!”一个士兵急得用拳头捶打地面。
苏禾停住脚步,低头看了一眼距离她不远处的那位士兵,目光复杂,抬脚进了部队卫生所的大门。
负责替苏禾与秦源引路的那位士兵咳了一声,将正蹲在地上发牢骚的士兵喊回神,冲着这四人摇了摇头,让这四人赶紧离去。
能够被特别情况调查处的秦处长亲自送来的人,能是寻常人?
撇开来人的医术不谈,单单是由秦源亲自护送的这重身份,就不是他们这些草头兵能够招惹得起的。
那位明显已经失去理智的士兵还想再说几句,他的同伴理智还在,果断捂住他的嘴,迅速拖走。
一直拖了老远,那位理智尚存的士兵才咬牙低声骂道:“你是不是想背处分连班长都得走在那两人身后,你觉得那两人哪一个是你能得罪起的?侯毅伤的有多么严重,你我有目共睹!能救他的不是医生,是神仙!”
说完最后一句话后,那士兵也开始哽咽。
在所有人心中,此刻剩下的都只有绝望。
在临时搭建出来的无菌室里,苏禾见到了等着她的病人,全身上下包满了绷带和石膏,各种各样的仪器通过导线和导管与他相连。
心电图上的波峰虽然还算齐整,但是已经出现了许多杂波,这是心率失调的征兆。
听到苏禾连夜赶来,那几位已经到达的杏林国手也匆匆赶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苏禾会怎么诊断,会用什么药物!
之前已经被所有杏林国手判了死刑的韩晋被苏禾用已经失传多年的中医祝由术救了回来,这已经足以奠定苏禾在医学界的地位。
更何况关于苏禾手中那些自制的药丸,医学界里更是遍地传说。
有人说,苏禾用自制的药丸帮顾家嫡孙续了一条命。
有人说,苏禾利用神乎其技的穿刺之术与玄之又玄的‘丹丸’治好了顾家嫡孙的病。
还有人说,苏禾用传说中的祝由术佐以自制的药丸帮国内机械学顶尖科学家韩晋解了丧命之灾。
关于苏禾手里的那些‘丹丸’,众说纷纭。
有人说苏禾的那门制药手艺是古法中的‘药师技’之一,还有人说苏禾手中拿出来的药根本不是寻常药物,但是炼制出来的丹药……有那么多‘神丹续命’的例子在前,这些杏林国手也挺想看看,苏禾能否再用那神奇的药丸救下这位在他们看来必死无疑的人。
“身上的烧伤面积高达百分之九十五,就是神仙来了也会很棘手吧!”卫木良闭着眼睛想。
神仙来了会不会棘手这点苏禾不知道,她只知道,在看了病床上身受重伤的飞行员之后,心中只有一种感觉----惨。
太惨了,烧伤面积太大,看起来比那一天她在火车上遇到的被山魈剥了皮的那个人还要惨。
站在病房里,苏禾双眸轻阖,若是有人仔细观察她面部表情的话,就会发现,苏禾的鼻翼此刻正轻轻颤着,以一种极为不规律的频率。
为了预防感染,飞行员侯毅全身都被包扎起来,苏禾自然不能亲眼查看侯毅的伤势,而此时,她鲜少动用的‘闻诊’就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