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棋盘上生了一层淡黑色的薄苔藓,几颗棱角不一的石子儿突兀的落在棋盘上,若非每一颗石子儿都落在十字的正中央,苏禾都会以为这些石子儿是被人随手丢弃在这里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苏禾改变脚下的方向,朝着那棋盘走去,深思片刻,手指拨动棋盘上的石子儿,将三颗石子儿挪了位置,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出现在她身前,奇怪的是,她每沿着那小路走上一步,小路就会缩短上一步长,等她走到小路的尽头时,那条路已经消失不见了。
“倒真有几番玄机。”
苏禾打量着鬼见愁内的情况,眉头渐渐挑起,这鬼见愁内有生灵的气息,就在山的那头,而且那生灵的气息上似乎还沾染着不少死气,着实怪异。
按照常理来说,生死之气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而且自她记事开始,这鬼见愁就是人人避之不及的邪地,怎么会有生灵在内?
有那困阵和幻阵在,就算是鸟都飞不进来,怎么会有生灵?莫非是布下这阵的人还活着,将自己困在鬼见愁内了?
苏禾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来,随手揉搓着,掌心里蒙着一层薄薄的药灵,不多时,黑褐色的土就变成了赤红色,那些土粒儿也被揉成了沙子模样。
赤沙,一种可以迷人眼的火毒,从烈性药材中提纯出来的药灵就可以借泥土凝成赤沙。
苏禾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枯叶上,穿过面前的密林,竟然看到一条狭窄逼仄的山洞,穿过山洞,场面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山洞的另外一边是一处山谷,一件由翠竹搭成的竹屋经不住岁月风霜的摧残,已经坍塌了大半,一口灰黑色的大鼎倒在枯叶中,有一小半都埋进了土里。
大鼎的旁边有一具骷髅,苏禾走近一看,那骷髅的白骨如玉,显然已经进入练骨的境界,若是能稍微再进一步,便可以蜕凡成功,踏入真正的修炼之途,成为一名练气士了,只可以他命中注定没有仙缘,早早坐化。
死气是从骷髅上散出来的,那生气呢?
苏禾将目光落在那口大鼎上,她能辨别出来,生气就是从大鼎中传出来的。
握紧手中的赤沙,绕过大鼎走进一看,几头小山猪崽子正窝在大鼎中呼呼大睡,和着是把这大鼎当成避风挡雪雪的猪窝了。
“真是想要什么就来什么。”
苏禾咧嘴笑笑,以手指为媒介,凝出药灵在大鼎上画了一道杀气腾腾的符,大鼎内昏睡的野猪崽子浑身一颤,魂魄被大鼎抽走,于睡梦中便死透了。
苏禾见拿到符篆越来越亮,似有要被撑破的迹象,连忙一掌拍上去,赶在符篆爆炸前就将符文印入大鼎内。
传说中的神鼎可以纳下山河万物,她在鬼见愁中遇到的药鼎虽然一般,但好歹也算是半个法器,几头还未长成的野山猪的灵魄还是能够承受住的。
手指轻轻拂过大鼎,苏禾感受着大鼎的沧桑与悲欢喜乐,指尖最终停在大鼎正中央的一颗凸出来的龙眼上,似有什么东西在啃啮她的手指,苏禾脸色微变,斥道:“为你赋灵已经是滔天恩泽,你还敢同本座讨价还价?信不信本座这一掌下去,就能将你拍成一尊废鼎!若是识相的话,赶紧认主,你帮本座一程,本座渡你一条滔天的机缘。否则你就继续在这鬼见愁中当你的猪窝吧!”
那大鼎竟然像是听懂了苏禾的话,轻轻颤动片刻,突然翻了个个儿,将藏参在鼎中的山猪崽子倒了出来,滴溜溜地旋转着,体积急速缩小,变成一口灰扑扑的锅,浮在苏禾面前。
苏禾随手一捞,将鼎耳抓在手中,掂了掂鼎锅的分量,十分满意,“刚好缺一个卤猪肉的锅,就你了。若是你能帮我看好火候,日后我就用你炼药炼丹。”
那鼎锅又是一阵轻颤,发出嗡嗡的声响。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那几只山猪崽子,苏禾犯了愁。她来的时候只是想着碰碰运气,连个麻袋和篮子都没拿,却未曾想到运气这么好,一进鬼见愁就不费吹灰之力地抓到了这几只山猪崽子,怎么说也就百十来斤,足够她卤好几锅了。
可是她该怎么把这几头山猪崽子带回家?这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第19章 他想起来了
苏禾在山谷中溜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可以用来捆野猪崽子的东西,只能左手拎起那口鼎锅,右手拎起一头比较肥壮的山猪崽子,沿着原路返回。
等她走出鬼见愁的时候,觉察到幻阵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她扭头往那变化的一端看去,只见顾长铮正躺倒在草丛里抱着头打滚。
苏禾她心中大惊,丢下手里的鼎锅与山猪崽子往顾长铮打滚的地方跑去。
用力抓住顾长铮的手腕,她用手指掐着顾长铮掌心的掌纹交错处,指腹轻轻按揉,终于将顾长铮安抚下来。
“雪来,发生什么事了?”苏禾关切地问。
顾长铮呆呆地看着天空,低声喃喃,“我不是雪来,我姓顾,我叫顾长铮。”
这是他刚刚头痛欲裂时想起来的东西,梦里的人都喊他这个名字,而且这个名字听起来也比雪来顺耳多了。
苏禾凝眸,左右手的食指同时点在顾长铮的太阳穴上,左手食指呈顺时针旋转,右手食指呈逆时针旋转,良久之后,她吐出一口浊气,强颜欢笑,“你头颅内的积邪正在渐渐散去,这是好事。等积邪完全消去的那一天,你便能够想起那些你忘记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