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顾妈妈平时和谁都合得来,其实那只是顾妈妈习惯中的为人处世方法,面上对谁都和和气气,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陈老太太都看不明白她这个闺女。
陈家人唯一知道的是,顾长铮就是顾妈妈的逆鳞,谁碰谁死,这也就是陈老太太为什么敢毫无顾忌地怼闺女,却不敢怼外甥的原因。
怼闺女无所谓,闺女又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她们记仇,可若是怼了外甥,那绝对是把闺女给惹毛,到时候真会要了老命。
顾妈妈冲陈茂才和李梅撂下那通话后就十分平静地走了,脸上看不出丁点儿喜怒来,但是却让屋内的一家人齐齐打了个寒颤,这一定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陈老太太看着管不住自家媳妇的儿子,手中舀凉水的瓢直接砸了过去,“丢人现眼!我看你怎么让你妹子原谅,以后遇到困难之后怎么找你妹子妹夫帮忙!”
骂完之后,陈老太太也赶紧跑了,刚才她闺女过来给她送衣服,现在她闺女又出去给京城顾家打电话,家中又没其他人,想来顾长铮还一个人在家里躺着呢,这怎么行?
平心而论,陈老太太还是挺喜欢顾长铮这个外孙的,可是也没有喜欢到比对亲孙子孙女还喜欢的地步,她之所以对顾长铮好,主要还是顾长铮背后站着的是顾家,是他们这种小门小户积德几辈子才能高攀得上的高门大户。
陈老太太跑回家看着顾长铮,顾妈妈去供销社花钱把电话直接打到了顾爷爷家里,关于之前顾爷爷逼顾长铮从军的话一句也没提,只是说顾长铮突然晕倒了,需要顾家想办法来把人弄到医院去,还是得去京城最好的医院!
顾妈妈虽然心里恼顾爷爷和顾爸爸做事专横独断,但是她也明白现在根本不是吵来吵去的时候,最关键的是昏迷不醒的顾长铮。
眼看着天已经开始黑了下来,家家户户都摆上了年夜饭,有一些做饭早的人家已经动筷子吃饭了,顾家请来的帮佣刚把年夜饭端到桌子上,顾爷爷突然就接到了顾妈妈的电话,然后就从电话里听到了顾长铮突然晕倒,昏迷不醒的消息。
用了三四十年的电话听筒‘咣’地一下砸在桌子上,顾爷爷这边弄出来的动静把整个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
顾奶奶纳闷地看过来,问,“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打电话过来了,那人也真是没眼色,大过年都不让人安生!你别理他,赶紧过来吃饭!”
“吃饭?吃个屁啊!”
“长铮在他外婆家晕倒了,刚刚是长铮他妈打过来的电话,我得赶紧给北河省那边打个招呼,眼看着家家户户都忙着过年,长铮那外婆家也没个车,出行不方便,如果我们这边不动手走关系的话,怕是等救护车到了就得大年初二了!”
顾爷爷火急火燎地给北河省认识的老伙计打电话,顾奶奶那边也顾不上吃饭了,匆匆跑回屋子披了一件衣服就往外走,叮嘱顾爸爸道:“儿子,你手里有钱没?如果钱不够的话,妈这里还有,你先拿着,可别一会儿长铮到了医院之后咱掏不出钱来。”
相比于已经急得乱了阵脚的姑奶奶,顾爷爷要理智的多,他拨完电话后,渐渐镇定了下来,同顾奶奶解释,“先回去吃饭,北河省那边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先是去当地的人民医院检查一遍,如果人民医院觉得棘手,立马就转去省人民医院,如果省人民医院也觉得棘手,那就立马转到京城来。”
“现在医院那边走的是紧急事故通道,肯定是会花大力气去救治长铮的。你们先赶紧垫吧几口,张嫂,你准备一些容易弄的饭菜,用保温饭盒装起来,长铮和他妈肯定没吃饭,如果转来京城的话,我们第一时间把饭给送过去。”
听着顾爷爷的安排,顾奶奶稍微松了一口气,她木木呆呆地坐到餐桌旁,挟了一口菜放到嘴中,嚼着嚼着就捂住脸哭出了声,“我那可怜的长铮哟……”
顾爷爷被顾奶奶哭得烦不胜烦,同已经穿戴好准备离开的顾爸爸道:“你同我来一下书房,爸有些事情想找你聊聊。”
顾爸爸不明白顾爷爷为什么要在这个紧要关头找他聊,不过他知道顾爷爷做事向来稳妥,也就压下心中的疑惑,跟在顾爷爷身后朝楼上走去。
顾爷爷关上书房的门,摸出一只烟来,点上口,猛猛的吸了一口,被呛得直咳嗽,他嘴里叼着烟,从抽屉里抽出一个黑色油亮的皮壳本来,将本子递给顾爸爸,“你自己看吧,这就是我顾家现在的处境。”
“按道理长铮是应该作为接班人来培养的,可是长铮本人不愿意从政,现在还出了这档子事,你媳妇之前刊登在报纸上的那则新闻更是将整个顾家都架在火上烤,就算我有心将消息压下去,那也遮掩不住了。”
“你同爸说实话,长铮究竟受了什么样的伤怎么没有治好就出院了,为什么过了大半个月的是假您才又晕倒,是不是那些老对头把爪子伸到了长铮头上?”
顾爸爸一页一页地翻着顾爷爷递给他的东西,神色越来越凝重,翻看了三四页,他突然把本子合上,紧张道:“爸,不管怎样,现在必须让长铮尽快回来,现在外面的局势太乱了,把长铮放在外面太危险,而且也容易被人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