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神色严肃,一番话,倒是有六分真四分假。
河西动荡,计划迁居,这些都是真的。但一月前,司徒越大将军大破敌军,收复失地,如今的河西已然安定,而黔阳的那套宅院,则被生生地闲置了下来。此番,她只是再也不想看到司徒嫣然的嘴脸了,故而才巴巴儿的想要离开。
“若是河西出了动荡,那慕容姑娘便更没有理由离开了,若是回去,免不了颠沛流离甚至白白送命。你就放心在这将军府住着,既可以调弄花花草草,还可以锦衣玉食性命无虞,更是有锦毓那个贱人在菡萏阁蹦跶,比奔波逃命委实有趣多了!”
“这……虽是此地繁华福贵,但毕竟,落叶归根,我终究是慕容家的女儿。”慕容雪正色道。
“唉……”见慕容雪语气执着,司徒嫣然不由叹了口气,自知此番是留不住了,便也选择了妥协。
既是她要回去找死,那便由了她吧,既然不是蕙心捣的鬼,自己倒也放心了。只是,如今的蕙心羽翼未丰,尚且如此厉害,若是等她长大,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不行,得找个机会暗中办了蕙心,只要她一死,自己便可高枕无忧了。
话说,每次计划失败,嫣然都会气得喝不下茶,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敢如此明里暗里与嫣然作对,嫣然老早就起了杀心,只是还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既是如此,那便继续蛰伏吧,待到时机一到,那便是蕙心的死期了!
慕容雪随意一瞥,但见司徒嫣然面上青红交加煞是难看,心中不由也沉了沉。嫣然的手段狠辣,她向来知晓,如今自己就要离开,她却露出这般愤怒的神情,难道是在责怪自己吗?看来,过去真是自己看错了嫣然,这条毒蛇,竟是连自己都要攀咬,还是快快离开的好。
这样想着,慕容雪埋头进了里屋,继续拾掇东西,很快就整理出了一个小小的包袱,第二天天还未亮,慕容雪扛着小包袱迈出了将军府的大门,一辆花梨木雕花的马车早已候在了门口,待到慕容雪上车,便一路向着河西扬长而去了。
千盛都,长公主府,仁淑长公主被一阵翅膀的扑腾声吵醒,微微抬起眼帘,但见桌前停了一只小小的白鸽,腿上似还缚着一张小小的纸条。轻轻支起身子,长公主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抽了出来,轻轻展开一看,一个趄趔差点跌倒在地上,而随即,泪水汹涌而出。
女儿啊,她那被拐走尚且年幼的女儿,原来还活着,虽然给别人当了丫鬟,却也活得好好的!这么数年以来,她无时无刻不盼着母女重逢,毕竟,蕙心可是她此生的唯一一个亲生女儿,自打一出生便捧在心尖尖儿上,奈何却如此命途多舛。
梓郡地处北方,现在应该很冷罢,一想起女儿那单薄的小身板,长公主的心中莫来由微微一疼,再想到她儿时娇憨的模样,心中又泛起了丝丝缕缕柔软的情愫。唉,若是信息属实,待到春暖花开之时,便将女儿接回家罢。
“母亲,你怎么哭了?”片刻后,一位扎着总角髻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闯了进来,一眼便看见了长公主脸上的斑斑泪痕。
“无妨,不过是想起了你的姐姐栀娘,她,快要回家了……”与眷恋。
“姐姐?她,还活着?”小女孩趴在长公主的怀中,轻轻扬起一张白皙玲珑的小脸,虽然看样貌也是一个难得的小美人儿,但五官与气质却与长公主相去甚远。
“是啊,有人说,她还活着,茵雀,你可开心?”长公主轻轻摩挲着柳茵雀的小脑袋,眼底溢满柔情,柳茵雀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栗了一下,一颗心却是陡然地沉了下去。
自己的娘亲旧时对长公主有恩,后家破人亡之时,自己被长公主收养,起名柳茵雀,成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嫡女,在府中既娇惯又矜贵。
日子一天天过去,柳茵雀则很快就适应了新的身份和荣宠,愈发的心安理得。但此番,很快就要来一位正经的嫡女了,自己在府中的地位,还能那么吃香吗?
这样想着,柳茵雀却依旧笑得娇憨又可爱,将长公主成功糊弄了过去,而心中,却巴不得那位姐姐在半路死了才好,莫要夺了自己的好日子。
“姐姐要来,茵雀当然开心!”虽然心中不安,柳茵雀却依旧贴着笑脸,撒娇似的一个劲儿地往长公主怀里蹭,长公主哑然失笑,却也由她了。
“茵雀开心就好,待到姐姐回来,这个长公主府,便也热闹起来了!”长公主一面温柔地笑着,一面为柳茵雀正了正发间的首饰,柳茵雀嘴巴撇了撇,憨态可掬的小模样让长公主忍俊不禁。
唉,不过是个刚满八岁的小姑娘,与栀娘恰好年纪相仿,待到与栀娘碰了面,指不定会多么开心呢!这样想着,长公主内心充满了期待与柔情,不由开始想象,自己的女儿如今究竟是如何模样。
那封信,虽然来历不明,但她心中却热切地盼望着,希望自己的女儿真的如信中那般。只是,为了得到更加确切的消息,待到柳茵雀一离开,长公主立刻叫来心腹,让他暗地里去梓郡调查一番。
正文第三十九章退婚
在一派年节的喜庆中,上元节如期而至,趁着大雪初霁,将军府中开始准备起了一场小小的灯展。此番灯盏,就摆在将军府的百花苑之中,并不对外,而是供府里的主子奴婢们自得其乐。
毕竟,一连数日的迎来送往,将军府上下为了应付宾客早已累得不可开交,上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