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知道自己做面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被夸好吃也是在意料之中,却对他那一副狼吞虎咽的吃相忍俊不禁,从他手里一把夺过筷子,娇嗔的说道:「你这样吃能吃出来好吃吗?总要把面和酱拌匀了吧。」
素白的小手近在眼前,帮他搅拌着大瓷碗里的面条。细滑的面条一根根又白又均匀,随着她搅拌的动作,带着油花儿的肉酱均匀的染过每一根面条,包裹住那莹白的一根一根,连碗上都沾上了肉酱香。
霍沉被她抢了筷子,就平摊着两手放在桌子上,静静的看着那莹白的小手在自己碗上动来动去。
忽然,他心底一动,看看面条,又看看桃子纤细白嫩的手指,觉得她的手指真的像面条一样又嫩又滑,还挂着些许的水汽,湿哒哒的。而自己的大手是小麦一般的颜色,就和那深颜色的肉酱差不多。
手心特别痒,痒的让他微微有些颤抖,这双手也不知是怎么了,一向只会握大锤的粗糙手掌,特别想摸一摸那细白柔嫩的手指,想起上次把她小手握在手心的感觉,似乎已经隔了很久很久,久到挠心挠肺的让人不满足,想再摸一回。
上次只是摸了手背,这一次他想缠住那一根一根的手指,与她十指交握。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那么做。
却又忍不住想:会不会有一天他可以那么做呢?
大铁匠一口气吃了三大碗,放下碗的时候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好吃……」
田桃咯咯直笑:「你今天都说了多少遍好吃了?」
霍沉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嘿嘿笑道:「确实好吃啊,随口就说出来了,不是我故意想说的。」
桃子本来不想在他家吃饭了,今天时候尚早,回家去吃就可以,可是大铁匠哪里肯依,硬生生逼着她吃了一碗才肯罢休。
田桃虽然吃的少,但是她细嚼慢咽,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吃完的。她伸出小手把霍沉的碗拿过来,摞在一起端过去洗碗。
「桃子,我来洗碗吧,你又做饭又洗碗的,我真是不好意思!」大铁匠笑mī_mī的,满脸都是占了好大便宜的表情。
「两个碗而已,又不是多大活儿,你快去打铁吧,像你这样的人洗碗做饭就真的是杀鸡用牛刀了。」田桃干活麻利,放进水盆里用丝瓜络洗了一遍,又在另一个盆里涮过一遍,就把两个碗放回了碗橱。
「桃子你干活真快,我还没看清呢,你就把它放进去了,嘿嘿!」大铁匠并不急着回铺子里干活,而是专注的瞧着桃子。
「怎么,你是不是怕我没洗干净,想检查检查?」桃子今天货卖的快,本就心情好,现在吃饱了饭也不急着回家了,索性跟他调侃了两句。
大铁匠吓得赶忙摆手:「怎么可能?我绝对相信你把碗洗干净了,肯定比我洗的干净,我这是……是夸你呢。」
田桃当然明白他这是夸她呢,不过是故意斗斗嘴罢了。盆里还剩一块面,她拿出来放在案板上,打开碗橱,轻车熟路的找到大擀面杖,要把面块儿擀成一个大圆片。
「桃子,你累不累?要不我擀吧,你坐在旁边歇一会儿。」
田桃诧异的看看倚在门框上的男人,这是不知该怎么献殷勤才好吗?又要洗碗,又要擀面,好像他特别喜欢做家务似的:「那好啊,你来擀吧,擀完以后,撒上些油和盐卷起来,然后用手掐断,弄成五个面团,再擀成五张饼,烙好就行了,那我就回家了。」
本来霍沉欣欣然的走上前来,正要接过她手里的擀面杖,听桃子这么一说,赶忙停住脚步,飞快的后退回门框边:「别……别呀,我可不会做,你快做吧,我看着你。」
「你不去打铁,看着我干什么」桃子把小嘴一撅,疑惑的瞪了他一眼。
霍沉哈哈大笑,的确是舍不得走,他想在这看着她。可是天不随人愿,铺子的铁门一响,进来了两个人,他不得不大步走上前去,进铺子招呼客人。
进来的是一对老夫妻,手里头拿着一把比普通家用剪刀更为精致的剪刀。刀柄制作得十分精巧,刀刃薄而锋利,不像普通剪刀那么短小,是细长型的。
「霍铁匠,我们家是裁缝,专门给人家做衣裳的,这把剪刀还是当年我师傅留给我的,在京城里买来的,咱们这儿的县城都买不到。听说你打铁的手艺好,我们就过来碰碰运气,你先瞧瞧,这样的剪刀能打的出来吗?」老裁缝双手颤巍巍地捧着破旧的剪刀,眉眼温柔,就像在看着自己的孩子。
霍沉接过来,上下左右翻动着瞧了瞧,又动手试了试,很认真的点头说道:「放心吧,没问题,保证给你打个一模一样的。」
老两口特别高兴,满脸的褶子笑成了一朵层层叠叠的夕颜花,老太太激动的问道:「那我们就在这儿,瞧着你打成吗?」
大铁匠郁闷了,心想:你就是再怎么喜欢这剪刀,也不至于赖在我这儿,不走了吧?我家后宅里还藏着个小娇娘呢,要是让她发现铺子里添了两个门神,让她没法离开这儿。以后,她肯定不敢进后宅了。
大铁匠挠挠头,思考着该怎么说,既不伤了老人家的心,又能让他们高高兴兴的离开。「大叔大娘,这剪刀做工精巧,跟咱们这儿的土法子做的不一样,一时半会儿的做不好。怎么也得三天,下个集的时候你们来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