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魏的不对付?”
尹子禾淡淡道:“人死为大,极正常的事。别究再缘由,既是送了来,咱们总得安排了。”
“安排?”沐淳霍地站起:“点把火烧了,丢进田间作肥料!”
尹子禾这时反倒才疑惑:“淳娘,我真不知,你为何这般恨他。”
“你爱我什么?”沐淳早被这个问题逼得心烦,凑近他的脸。
这么近的距离,纵是面前女子早已是他的娘子,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熟悉,纵是知道现在谈的是正事,尹子禾依然心神荡漾情不自禁想吻上去。退了退,平了平呼息,认直作答:“什括你的小性子。”
“必须说一样。”
“没有,就是爱。”
这两口子,情话说得像两军谈判。
“那就是说不出来哟?爱我没有理由对吗?”沐淳撅起嘴巴说得理所当然。
“对,没有理由。”
“那我把这个解释送给你,爱一个人既然没有理由,恨一个人为什么要?”
“见识了,见识了娘子的强词夺理。”
论强盗逻辑论和诡辩能力,你还有的学,我脑子里有几百部电影台词。沐淳不愿再多说了,让他赶紧去烧尸。她再也不想听到魏聪林这三个字,只要把人彻底烧毁,她才能从沐春儿的梦魇里彻底解脱出来,真正过上惬意无心理负担的安生日子。
沐淳是真没想到藏在心底的心腹大患,竟让一场意外给轻松解决,有种天降大喜的庆幸,决定从此以后再不骂老天无眼。
今年京城庙会比往年热闹太多了,很容易让人望却烦心事,无论是沐秋儿沐冬才,还是曾氏沐二郎等长辈,都乐得跟个孩子似的。
不用沐淳主动提,大家都吵着要去泡温泉,也不管道上的冰化没化。尹子禾终于得深所愿,跟娘子来回真正的鸳鸯浴,酥进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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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假一过,陈昂果然擢升吏部左侍郎,紫袍加身正三品京官,同时摘得本朝最年轻的三品大员桂冠。大康与前朝不同,每个品级都是实打实熬出来的,没有捷径可寻,除非你有卓越的才能和政绩,像陈昂这样,一步早步步早。
尹子禾倍感压力,不知是不是心理作遂亦或是“做贼心虚”,觉得陈昂现在的气势比做都督时强了许多。太学一收假,闷头扎进去。
沐淳私心里希望相公不要做官,富贵闲人难道不好?娘子都是本朝大皇商了,相公还图什么呢?烈火烹油真不见得是好事,吃软饭也可以吃得心安理得嘛。当然,她这想法绝口不敢让尹子禾知晓,只偷偷儿无聊时想想而已。
眨眼间她就满十六,沈彩都快嫁人了。
沈彩在初夏出的嫁,相公是前年的武举人,喝喜酒时沐淳见过,算得仪表堂堂与彩表妹两相般配。西北的沈林想再加把劲,努力几年也混个都督来做,把女婿儿子都招进了身边,沈彩跟着夫君下了西北。不过,沈林这念头,据说慧慈师太不看好,因为她的资源全要留在曾牧晟这里。沈家以农耕起家,底子太薄,少了师太相帮,甚难。
沈彩夫妻俩跟着娘家人去了西北的第三日,顾蕊终于进京了,比皇后娘娘保证的日子晚了整一季。
果然不出沐淳所料,去江南并非顾蕊所愿,她是被姑奶奶以死相逼才不得不在管事太监面前点的头。
“表妹,我险些回不来。原以为是做童三郎的小妾,哪知是跟童昆,那老东西,他根本不是人!”顾蕊边哭边骂,目呲欲裂。
沐淳心下发沉,也是气得不行,但还是得安慰她,道:“人回来了就好,人回来了就好,咱们重新开始。”
说着握住她的手,发现竟粗糙至极,着实忍不住了,怒道:“难不成童家敢把堂堂良家子当粗使丫头使唤?”
顾蕊抹完泪,吸着鼻子道:“不,不是,表姐我可不是逆来顺受的蠢人,当晚我就踢伤了老东西的命根子躲了起来,老淫棍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我没让他占着便宜。那夜童府大乱,我亲眼看见那母货被童昆的大儿子狠踹了七八脚,像是没了气,当时我心里一点也不同情她。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早跟童昆有了首尾,不然童昆哪能说出那等无耻的话来糟践我!她只是想利用我回到童昆身边罢了,老不要脸!”愤愤骂完,大声道:“趁着大乱,我偷了一身丫鬟的衣裳穿上逃出了童府。”
“啊?你……”事情好歹没坏到底,沐淳咽了一口唾沫:“那宫里的人是怎么找到你的?”
“我晓得小姑一家都进了京,想进京找你们可又不敢,因为我不知良家子跑了会不会被砍头,怕连累你们。那几日真是吓坏我了,以为这辈子就死在漾州了。可我心里就是有口人气,一日没咽,一日就要想法子活下去。后来我躲来躲去,就,就,就躲进秦淮河边一间妓馆。”那日,她本是想投河的。
见沐淳听得心焦,眉头死死宁着就没松开过,顾蕊运足气,一口气说完。
活该她命不该绝,妓馆老鸨听她一口康西乡音,起了恻隐之心。老鸨说自己本是碧水人士,跟顾蕊一样,也是个世间的苦命女子。历经千帆的她人到中年竟老眼昏花,枯树发新芽动了真情,恋上一个商贾。跟这商贾义无反顾地来了漾州,却被心上人负了情,险些人财两失。一气之下重操起老本行来,再不做那白日梦,情情爱爱全是假的,再是信不得。
还道她以前的在碧水非常有名,年年比试,头牌都出在她的妓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