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卖绣品。”
紫草叉着腰,说,“帮我家里卖呀,不行吗?”
比起紫草,迎弟就羞怯多了。她站在紫草旁边,见紫草抬头挺胸,不怵场面,倒是比从前没有跟着姑姑时更加胆大泼辣。
杨栓子不经意地拽拽迎弟的衣袖,使个眼色,说,“迎弟妹子,我有话问你呢。”
迎弟害羞,垂着脑袋跟过去,两个人后退到墙根处,栓子跟迎弟小声说,“我家里想跟我另外说亲。”
迎弟心里咯噔一下,这话以前媒人跟她爹就说过。她爹不屑一顾,可听到她耳朵里,就跟天快塌了似的。“那......咋办?”
栓子说,“妹子你甭怕,我要是不同意,家里也没办法呢。”
迎弟总算踏实些了,“.....哦。”
“我爹上次叫媒人去你家说亲,你爹把彩礼又翻了一番。”栓子顿了一下,“我家一时....拿不出那些钱来。”
迎弟觉得两头为难,她爹的主她可做不了,说起来又羞有臊,“我爹是个犟人,他说啥就是啥,那...咋办才好啊?”
栓子说,“要不然就再缓缓?等我家攒些钱出来,要么你就跟你爹说说,他也晓得嘛,我在学馆里念书,准备考秀才,正是用钱紧张的时候,将来中了秀才还想着考举人呢,你劝劝你爹,别老盯着眼前头看,少要些,以后我保证给你过好日子,也保证对丈人好呀。”
迎弟心头一动,栓子哥说的多在理啊。人要往前头看才行,以后栓子发达了,别说这些彩礼,就是更多的钱,也不在话下。可是她爹当家做主,哪有她说话的份儿?就算求她妈去劝,爹那么顽固,根本不好劝。嫁女子娃,嫁出去不再算柳家人,以后就图不上啥了,眼下能得一笔是一笔,不都是这么盘算的么。“我爹那里不好说.....,栓子哥,实在对不住你。”
迎弟面上为难,心里也难受的不行。
栓子说,“没啥对不住的,迎弟,你知道我心里一直有你呢。你要愿意等我,我过几年考上秀才再娶你,行吗?”
迎弟眼眶微红,他啥时候能考上秀才呀,估计等不到了吧,她爹肯定会在她十七岁之前把她打发出去的。“那.......还有别的办法没?”
栓子说,“有呀。我家东拼西凑能借上钱做聘礼,但是将来要咱们一起还债的,咱俩成亲的时候,你能不能多带点嫁妆?”
迎弟又为难了,“我爹不会同意的。”
栓子说,“别问你爹要,你不是和姑姑亲吗?她有钱,对你也大方。你到时候问问她。”
他看着迎弟,笑的很甜。喜欢迎弟是真的,只不过迎弟爹抬高礼金的固执多少冲淡了对迎弟的真挚的情感。可是除了迎弟,他似乎也没其他可喜欢的姑娘了。他想娶这个羞怯本分的女子为妻。
迎弟隐约觉得可行,只是杨栓子提建议的这个瞬间,她脑中灵光一闪,隐约明白些理。现实对她这样的穷汉家的女子很残酷,所谓两情相悦或者情深似海都是虚幻,生活最终还是要落到实处来。倘若她拿不出多少嫁妆,杨栓子怎么看他?会不会失望?会不会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喜欢她?为娶她掏那么多聘礼,嫁过去以后婆家会怎么待她?这就是现实啊,能影响一切情感和幸福的现实啊。姑姑看透了,紫草还没到说亲的年龄竟然也看透了,她呢,还要继续茫然,继续糊涂么......
迎弟心中微叹,点点头,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对杨栓子说,“回头我问问。”
两个人交谈着,紫草把迎弟的绣品一会儿功夫全卖出去了,回头看那两个,不由得瞪了一眼,喊迎弟,“姐,卖完了。”
迎弟走过来,接了紫草递过来的几个铜板,有点失落,“卖的这么少呀。”
紫草哼了一声,“不少啦,谁让咱现在穷呢。你不是说亲了嘛,以后嫁了人,叫你男人养你呀,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千万再别抛头露面啦,看把你给为难的!”
迎弟抿着唇,任由紫草牙尖嘴利刺她。栓子在旁边见了,就跟姐妹俩说,“我要先回学馆温书。今晚上跟我爹说说,过两天再去你家提亲。”
他临走前给迎弟一个灿烂的笑容,迎弟心里开了小小的花朵,那些不快和郁结渐渐叫风吹散了。
紫草顶烦两个眉来眼去,拉着迎弟说,“走吧走吧,还杵在原地干啥?我医馆里忙着呢。”
迎弟看着杨栓子的背影,生出几分不舍。紫草一把给蹬了回来,她看不惯迎弟儿女情长的样子,也觉得杨栓子的表情里明明带着几分虚情假意,但是迎弟却看不出来。
两个人回到医馆,已经快中午了。后院里做了饭,几个人在偏房里吃。吃完饭,各自去歇息。银豆跟迎弟姐妹俩说话,“东西卖完了?”
迎弟点头。紫草说,“卖完了,值不了多少钱,起早贪黑地绣这个,眼睛都能绣瞎,太不划算了。”
银豆不以为然,“那就做点别的呗。”
紫草斜迎弟一眼,“姑姑,你叫她出来卖绣品,都扭扭捏捏的,搞得自己跟大家闺秀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咱都是奔日子的穷人,讲究这有啥意思嘛。”
迎弟有些委屈,紫草当着姑姑的面这样说她,说的她都想哭了,“栓子哥以后是秀才,要是再考,以后还是举人呢。他要是发达了,我这.....抛头露面的,不就给他丢人嘛。”
她生来就是那种文文静静的女子,喜欢安生待在家里,不给男人惹事,也不给男人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