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传言说,她是他俗家的未婚妻,这才不远万里也要相随。可她是妖物一事,至今也只他们两人知道。
他们只需,让莲妖去宫里走上几遭,随便找几个人吓上一吓,皇宫有妖的消息就会传出去,只要有妖,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入宫。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三人便好好地演了一出戏。白日时莲妖极高调地在谨王府闲逛,到夜里,她就会潜入皇宫闹上一番,等到天明时再偷偷摸摸地回来。
这样一连闹了七日。起初皇帝不信妖鬼之说,到第七日,莲妖不小心潜入他的寝宫之中,在他梦回之时,化成恶妖模样攀上了他的身,他才终于相信宫中有妖。之后,宫里便传出了一道旨意:召天下有才之士进宫除妖。
旨意传来时,已是第八日的午后,空木正与宣成魅从殷畅屋里出来,一出门就看到了愁眉不展的谨王爷。他迎上去,合掌道:“不知谨王爷前来,可是有事?”
谨王爷轻叹一声,将一道明黄的圣旨递过来,不无担忧道:“大师要的机会来了……只是……找到了三皇子……小儿的病就有治了么?”
空木伸手接过,眼光在旨意上匆匆扫过,眼中虽有喜色,却仍是摇头道:“贫僧不敢断言……”
谨王爷又长叹一口气,目光沉沉地望了望殷畅黑布隆冬的屋子,终唉声叹气地转身离去。
圣旨到了,接下来,便是入宫了。
薛府一事闹得大,空木的名声便格外响,可他仍觉得不够,当日又去寻了谨王爷,让他趁夜黑风高之时,稍稍再推一下波助一下澜,好让他的名头更响一些。
他说这些时正是晚膳时分,宣成魅以为他匆匆而来是有要事,哪知他却是为着这些虚名。忒嫌弃地睨他一眼,没好气道:“若是佛祖知道你这般贪心,大约会后悔收了你这弟子!”
空木自不会放在心里,等她话落,他忒从容地回道:“这可不是我贪心,你想想,若是那位久居深宫的皇帝也听过我的名讳,那我不是能更容易混进去么?”
宣成魅一想也是。虽然他在破都早已家喻户晓人尽皆知,可在京城也只是个普通和尚,若要让宫中皇帝相信他会捉妖,唯有让他的名字传到他耳中才好。
于是,那日黄昏,谨王爷派出了数百暗线,空木和尚捉妖的故事犹如瘟疫一般扩散开来,只一夜功夫,街头巷尾人前人后,讨论的都是他孤身大战藤妖,以一己之力拯救整个薛府的英勇事迹。
京城的人知道了,京城的官便也知道了。
一时间,想要寻他的人络绎不绝,他却一直都未露面。到又一日午后,他从从容容地行到一三品大臣府前,命人向他递了折子。那位大臣自喜不自胜,不光亲自来府门外相迎,还为他准备了一大桌山珍奇味。他礼貌拒了,那大臣方试探道:“大师今日……可有入宫的打算?”
他递的折子里已写明,他会前来,便是因听说皇宫有妖,他希望这位大臣替他做个引路人,好让他铲除妖物替天行道。
“阿弥陀佛,依贫僧看,捉妖一事,宜早不宜迟!”
那大臣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当即命人准备车马,亲自将他送入宫中。与之一同去的,还有宣成魅,当然,她的身份,仍是他的师妹。
时已至下午,皇帝还在御书房中,层层的请求传进去,召见的口谕传出时已是一柱香以后。传话的公公将拂尘一甩,尖着嗓子对三人道:“请吧!”
空木合掌:“阿弥陀佛!”
三人一齐走进御书房中。
与设想中不太一样,御书房里并未太过奢华,入眼的只一张长桌,一堆奏折,和两侧放满案卷的两个书柜,与谨王府书房相比,尚且要简陋几分。长桌后面,有一身着明黄龙袍的人正在写写画画。
待到正中,那公公又将拂尘一甩,躬身对那人道:“启禀皇上,吴大人与空木大师来了!”
“嗯!”那人顿住手中动作,将笔置在砚台之上,方抬起眼来,对空木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空木大师?”
他,便是南国国君,殷桓。
素闻殷桓秀美异常,一双玲珑幽深目可摄人魂,一张妖冶俊逸脸可灼人心,所过之处摘取芳心无数,可他却只醉心权术,半点风情都不解。饶是御书房中明黄的帘帐不住翻飞,也难掩住他的锋芒。
☆、宫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已逝
对殷桓,宣成魅自是了解的。
许多年前,因殷桓乱了他自己的命数,须地府掌命之人将其矫正。奈何他是帝星,一般鬼差根本驾驭不了,判官写就的命理书也失了效力,无可奈何之下,宣成魅只得亲自出马。
那时他才将及弱冠,正是年少轻狂之时,满心想的就是如何夺得天下,以至误伤了月老为他配好的姻缘。姻缘变了,其余种种自会跟着改变,于是宣成魅就披了一张人皮,来人世间演完了他命定的另一半没来得及演完的戏。
真要说起来,那也是一段苦情过往。宣成魅甩甩头,勉力将思绪收了回来。
天有些暗,而南国又一向以男尊以女卑,像御书房这样的地方,纵是宫里娘娘亦不能随意进入,宣成魅作为一个女眷,自然不得踏入。故进门后,她被拦在门口帘帐处,只空木与那位大人随引路公公进了殿里。
虽不在殿中,可她这里,却能清楚看到屋中情形。
“阿弥陀佛!”空木俯身,“皇上言重了,贫僧不过一个游僧,实在当不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