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了摊手,“逗你玩儿呢。”顿了顿,又道,“尸毒而已,用仙家金莲便能净化了去,就是你这尸毒中的深了些,怕要在我这儿多待些时日调养才行。”
墨隐歪头笑吟吟地瞧着他,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敛起笑容,启口问道,“白夜,你在这九华山总共待了多少年?”
白夜若有所思地回望着他,轻叹一声,别过脸道,“记不清了,从前有人陪着,几千年间日子过得倒也快,只不过如今死的死,走的走,剩我一个守在这儿,粗略算算,约莫四五千年了罢……”
墨隐听罢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扶着青竹慢慢起身,朝白夜的仙居走去。
其实他本想再多问一句——那你等到她了么。
那么久了,为什么还在等呢,一个人待在这里真的不寂寞么,她其实已经死了罢,何必再浪费时间等下去呢?
他是真的不明白,真的很想问。
可他不忍问出口。
白夜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静静地走在墨隐后面,许久许久过后,才轻笑着念了一句,“小墨啊,你和我一样,永远都不会变老了。”
墨隐停下步子,回头望向他,嘴角噙着笑,“唔,那不是很好么?”
白夜却摇摇头,不再应答,继续默默朝前走。
墨隐觉得无趣,便也懒得再问了。
——那是在很多年之后,墨隐一个不经意,再次回味起白夜说出这话时候的神情,才终于明白,那之中所包含的无奈,太多太多。
白夜的屋子建在竹林深处,周边仙气缭绕,可见白夜修为之深厚,他是那种深藏不露的仙人,乍一看上去,只是个少年模样,与凡人并无大异。
可他已经活了太久,久到连他自己也记不得有多少岁了。
几万几千岁,他每次掐指算的时候,总会露出一脸苦恼的神色,最后终要摆手道,“我对算术不太精通。”
还有一件事,墨隐总觉得很好笑,因为白夜的住所不过一间普普通通的竹屋而已,这和他“仙君”的身份本是极为不搭,当然,是他不想回到九重天,执意要在这里生活,这本也无碍,但白夜却在那竹屋的门顶悬了块儿破破烂烂的牌匾,更有四个大字端端正正地摆在上面:仙君神殿。
墨隐时常说,这若是被凡人瞧了去,必会惹出笑话来的——原来九华山上,这么一间简单的小竹屋便是传说中的“仙君神殿”了,那里面住着的神仙似乎也太穷了点儿。
他却不知道,几千年前,死活非要为白夜撰写这牌匾的人,正是他自己。
而白夜每每欲加解说之时,只要一看到墨隐那如秋叶般清淡的微笑,便忍不住心头发苦,于是就止住了言辞,任凭墨隐在自己身边嘻嘻哈哈。
那些记忆,该丢的,就丢了罢。
那些过去,无论再多么不舍,也只能成为过去了。
“废话连篇,我就偏爱住这小竹屋子,偏爱用它来当我的神殿,又如何?”白夜斜了墨隐一眼,不冷不热地回着。
墨隐随意地摊手,做了一个“那我也无话可说了”的姿势。
当两人行至竹屋前,日已西斜。
白夜取出仙家驱邪所用的金莲,金莲原有巴掌般大小,他念了个决,金莲便化作金光打入了墨隐的身体之中。
墨隐强忍着体内仙气与尸气冲击的痛苦,坐在竹椅上,两眼一闭,淡淡道,“这小莲花倒真是厉害。”
“嗯,忍忍罢,三个时辰之后便可将它取出来,到时再给你服些仙药,尸毒便也就能去干净了,”白夜随口应着,顿了顿,忽而转口问道,“对了,我不是曾帮你铸了一个面具么,那面具戴上,一般的恶灵都要害怕得散去,这小小尸气更是伤不到你,你又怎会受这种伤?”
墨隐缓缓张眼,迎着白夜疑惑的目光,轻轻一笑,“那面具啊,是很厉害,不过我这回是因为调戏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一个不留神,就把她身体里的尸气给吸过来了……后悔得要死啊。”
白夜听罢,若有所悟地笑了笑,“嗯,定是还帮她吸了个干净。”
“哇!”墨隐忽然大叫一声,继而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番,奇道,“你怎么知道?”
白夜呵呵笑了两声,不再理会他的玩笑,只道,“这九华山后面的千草坡仙气最盛,你去那里歇一歇,对身体大有裨益。”
墨隐起身抬脚刚要走,身子一顿,又扭过脸,笑嘻嘻道,“备好杏花酒,待我回来。”
白夜懒懒一笑,“一小壶。”
墨隐撇撇嘴,随口应一句“真是小气”,便慢慢出了竹屋。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可爱小女主首次亮相……
打分评论啊喂!字多点,言之有物啊喂!霸王久了会闷死的orz
☆、偶识君-2
[二]
千草坡,无非就是种了些仙花仙草,用来给神仙们治个小病儿、小伤的地方。
墨隐觉得自己认识了白夜这样一个神君,真是赚死了,神仙休养的地方,他居然也能来如此大肆享受一番。
于是墨隐两腿一伸,舒舒服服地躺倒在这花草丛中,身体摆成一个“大”字,眯眼望着仿佛自己一伸手便能触到的蓝天。
阳光淡淡的,一缕一缕洒在他宽松的白袍子上。
一个哈欠下来,他便睡着了,嘴里还轻轻地叼着一根儿草叶。
也不知过了多久,千草坡上隐隐有了些不寻常的响动。
墨隐睡的正香。
一阵轻巧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