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你也须看开才好。”
“可是曲夫人,本王与凌钰已是两情相悦……”
他话未完,已被魏氏打断:“九王爷慎言,莫凭空坏了我们钰儿的清白,不久之后,她将凤冠加身,母仪天下。九王爷,妾身以为你是个明白事理的,看看如今你在长安城的名声,你年纪也不小了,一事无成不提,单看这一身纨绔浮躁之气,你让我们老爷怎么放心将女儿交给你?”沈庭蛟还待再言,魏氏已经下了逐客令,“若九王爷无事,就请速速离开吧。”
沈庭蛟只得出了曲府,其实有人口出恶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
彼时殷逐离正同天衣绣坊的坊主云天衣看一批绣线,因是新供货商的头几批货,自是马虎不得。天衣绣坊仓库,三十六个初级绣女正在翻检绣线,六个经验丰富的绣娘正监督抽样。云天衣亦捡了箱底的丝线细细查看。
各色棉、丝、金、银线被绕成布匹状整整齐齐地陈列在箱子里,看成色倒是上等。不多时,外面有人来报:“大当家,福禄王府何简求见。”
殷逐离略略沉吟片刻,轻声道:“你且让他先行候着,我随后就到。”
来人答应一声,转身快步出去。殷逐离看了看正在翻检金线的云天衣,凑近他低声吩咐:“晚间你遣个人回殷家,就说我今晚与你讨论新的绣样,晚些回去。”
云天衣经常帮她打掩护,此时自然也不敢多言。
殷逐离在天衣坊外看见何简,他着了灰色的长衫,俨然文士打扮,颚下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更添了几分儒雅之气。殷逐离也不待他开口,便含笑道:“让在下猜猜,长安城频传王上向曲府下聘,九王爷肯定去曲府了,曲大将军不在,他必是被曲夫人逐出来了。”
何简默然。
殷逐离举步向前走:“先生的车驾何处?”
何简只得带路,二人同车赶至福禄王府。殷逐离沿着长廊走进去,后园里沈庭蛟对着一池碧水发呆。冬日天寒,他却穿得单薄,不论家奴上前说什么,他只是不动不语。
殷逐离在廊前站了许久,觉得沈小王爷与那情景着实甚为贴合。寒冬方尽、小荷冒尖,岸边杨柳吐绿,他一袭素色锦衣坐在湖边的青石上,发带松散,长发微漾。殷逐离缓缓走近他,先确定一件事:“你要投湖?”
一直呆坐的沈小王爷有片刻愕然,然后回头,见是她,又冷冷地别过脸去。
殷逐离解了自己身上的狐白裘,轻轻披在他肩头,倾身仔细地帮他系好系带,方缓缓道:“那你慢慢考虑,待要跳时,记得先把这衣裳还我。”
她挥挥手,走廊里立时有家奴抬了红泥火炉过来,还捎了几坛酒。殷逐离拍开酒坛的泥封,倒在壶中温上,声音不紧不慢:“你我好歹有婚约在身,你若投湖,我便未嫁先寡了。不如你先陪我喝几杯吧?”
沈庭蛟也不多说,取了炉上的酒壶就往嘴里灌,然后他噗地一口全吐了,又取了坛中冷酒狂灌了一气,才哈着气道:“烫、烫!”
殷逐离也不慌:“反正你都要投湖了,舌头什么的以后也用不着了,烫就烫点吧,无妨。”
沈庭蛟忍无可忍地瞪了她一眼,也不多说,将壶中的酒兑在坛里。殷逐离看他温酒,他的五指格外修长,肌肤几近透明,隐隐可见其上淡青色的脉络,执壶时喜欢微翘尾指和拇指,姿态专注优雅:“这才叫温酒,你那是煮酒,平白破坏了酒的醇香。”他难得跟殷逐离说话,还起身替她也倒了杯酒。没有矮桌,二人坐在湖边的青石上,临水煮酒,倒增了几分野趣。
殷逐离仰头饮尽杯中酒:“多煮煮吧,等你投了湖,也没机会煮酒了。”
沈庭蛟怒:“够了你,你能不能拿一句话别提投湖啊?!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投湖了?!有你这么劝人的么!”
殷逐离一脸讶然:“谁说我是来劝人的?在下明明地来看九爷您投湖的啊!王爷投湖,千古奇景啊,不然我至于丢下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巴巴地跑来么?”她随即又一脸惊慌,“王爷您可不能不投啊,我还正打算看完后编成段子卖给说书的呢!”
沈庭蛟脸色越来越黑,一张俊脸生生地气变了形,他噌地一声站起来,冲着殷逐离就是一大脚:“殷逐离你去死吧!”
殷逐离自是不惧他,嘻笑着侧身一躲,不料她正坐在湖边,这么一躲,九王爷一脚踹空,卟嗵一声,掉湖里去了。
……
殷逐离愕然,王府家奴疯了似地尖叫着涌过来。沈庭蛟本就不识水性,加之彼时春寒料峭,湖水刺骨,他一落水就昏了头。眼看着他实在是不行,殷逐离叹了口气,缓缓脱去鞋袜:“原以为今天是看王爷投湖,诚没想到原来是在下自己投湖。”
她拧着眉头一咬牙,纵身跳了下去。
何简见殷逐离下水,忙指挥家奴为沈庭蛟备好替换的衣裳,又命厨房急备炒盐,另取了灶内暖灰,以备急救。家奴自知其严重,不用何简吩咐又为殷逐离备了姜汤驱寒,甚至将府中的大夫也请来备着。
殷逐离将沈庭蛟挟上岸,见他脸面苍白倒也不敢大意,忙抱了他进到卧房。何简迅速将他衣裳解开,擦干全身后用布装了炒盐熨其脐,又命人将暖灰铺到榻上。
殷逐离见他行事稳妥,也放了心。众家奴知她将是府中主母,也不敢怠慢,忙请了她去更衣。殷逐离寻了件沈小王爷的长袍将就穿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