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只有灯光,一切如旧,照着所有的人,无论他们是惊恐还是无助。
手中的温暖突然下坠。
袁溪桥低下头,发现冉竹脸色苍白,咬着唇,头上大汗淋漓,“我好像要生了。”她仰着头看她,身子因为剧烈的疼痛而不能直立。
袁溪桥随着她蹲下,“我们去其他地方生。”声音急切。
“袁溪桥。”
梦境到了尽头,虚幻世界碰触到了现实边缘。
二十岁的冉竹站在了十六岁的冉竹面前,看着袁溪桥愕然,“你究竟在做什么,过来啊。”
袁溪桥抬起了头,看着一身血污的冉竹,看着讷讷的杜小莲,看着淡漠的宋随川,看着惊讶的方青时,握着冉竹的手开始用力,他摇了摇头。
四年前,因为自己的软弱与慌张,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那一抔黄土将他的青春和爱情一起埋葬。
后来的日子里,袁溪桥一直在想,如果一切重来,他还会不会这样选择,为了前途将过去埋葬。
答案是不知道。
袁溪桥热爱着繁华,热爱着金钱,热爱着权势,也热爱着美人。
上了大学,仗着一张嘴和良好的外形,混了个学生会主席当,生活一片光明,送上门来的妹子也比比皆是,但是他却丧失了爱人的能力,抱着柔软的躯体,脑海中那个满是血污的婴儿却从来没有散去,最后大汗淋漓,放开手,做了绅士,将女孩子送回家。
他软弱,所以无能,面对困难,第一反应就是逃避。
他软弱,所以纠结,面对选择,总是第一时间考虑自己。
他软弱,所以害怕,面对危险,就将一切承诺抛之脑后。
但是他终究是人,软弱散去后,良心的拷问就这么浮现了上来,将他逼得不能呼吸。
来到了废弃的学校,站在了人生的转折点,看着十六岁的冉竹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袁溪桥还是想试试的,想试试自己这一生也不曾拥有的勇赶。
“袁溪桥你疯了,你拉着林淮叶做什么?”冉竹的声音越发急切,眼睛中都是慌张。
袁溪桥愣了愣,看着旁边的人,尖尖的脸,大大的眼睛,是冉竹没有错。
但是声音还在耳边回荡,“袁溪桥你究竟怎么了,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啊!那是林淮叶,死了十年的林淮叶!!!”
不,这不是林淮叶,是冉竹。
袁溪桥蹲下身,看着眉头紧皱的冉竹,眼中有怜惜。
冉竹头上的汗水越发多,脸色苍白,她的身下,鲜血已经开始流淌,孩子快出生了。
我不能再跑了,袁溪桥将所有的声音都置之不理,眼中只有冉竹。
时间倒流回十六岁那个夏天,袁溪桥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困兽犹斗
“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冉竹破口大骂,神情倒是少有的紧张。
“是幻想吗?我看过很多小说,鬼是可以控制人的心神的。”杜小莲提出自己的猜想,见没有人反驳,心中松了口气,她一直害怕被嘲笑,在外面,她是拖累,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她仍旧是拖累。
“那袁溪桥看见了什么幻想?”方青时伸出手,摸着面前的透明隔膜。
他们一直在教室呆着,后来见袁溪桥一直不曾回来,也就出来找,结果就看见了袁溪桥站在房间内,手紧紧牵着满是血的林淮叶。
眼前的场景实在过于骇人。
袁溪桥神情专注,眼神温柔,而他旁边,林淮叶则被他紧紧牵着,身体已经完备,四肢俱全,却没有头,只有光秃秃的脖颈和一身的鲜血。
听见有人叫袁溪桥,林淮叶转了身,碎花裙子正面对着众人,脖颈之上,血流成河,将袁溪桥的衣衫也染透。
杜小莲首先叫了出来,但是袁溪桥毫无反应,眼神依旧温柔。
方青时想上前,一抬脚,就径直撞上了透明隔膜,软软的,像是水流,却坚硬无比,一拳砸下去,隔膜跟着凹陷,又很快反弹回来,光洁如初。
“林淮叶是想让我们见证袁溪桥的死亡吗?”冉竹的情绪恢复了,脸上重又戴上冷漠面具。
“那我们要不要去救他?”杜小莲问。
“救?怎么救?”冉竹讥讽,脚步却未动,若换成其他人困在里面,她一定拔腿就走。
“他是因为什么情绪激动的?”宋随川问冉竹,袁溪桥是看见那个小婴儿的腿才情绪失常离开教室,现在他被困在这里,幻境应该也和那个婴儿有关。
冉竹沉默了片刻,看看袁溪桥,开口道,“我不知道。”
她仍旧不愿意将一切坦白。
袁溪桥看着冉竹,声音温柔,“你放心,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会养。”
十六岁没能给出的承诺,二十岁终于将它说了出来,压在心中的石头开始松动,袁溪桥忽然觉得轻松。
那个时候年纪尚小,遇见这种事,只会慌张,连医院也不敢去,只能吵架,互相指责,怨恨,将情感在争执中消耗殆尽。
最后一别两宽,各自却不欢喜。
只是背负了沉重的压力,在人生的道路上踽踽独行。
把孩子生小孩来吧,把错误纠正吧。
袁溪桥的眼中有狂热,死死盯着冉竹的腹部,全身贯注。
然而一条腿忽然扔到他眼前,袁溪桥的专注被打断,幻想也被打断,眼前的景物再度开始晃动,依旧是刺眼的灯光,依旧是满地的鲜血,眼前人却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