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笑道:“只是背影相似,你就对他另眼相待,回头我找人照着他的脸做张人皮面具,天天戴着在你眼前晃,那你会不会想嫁我?”
苏漓不知他说这话,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她望着他的眼神一分一分冷沉下去:“胡说什么?我若要嫁他,何必千辛万苦来到汴国?!”
阳骁脸上在笑,心里却沉了下去,东方泽终究还是她的禁忌,碰不得说不得,他暗暗叹了一口气,目光一转,咧嘴叫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当真了!”
苏漓沉着脸,不说话。阳骁拉着她在桌边坐了,扫了眼桌上已然冰凉的饭菜,他眸光一闪,朝她笑道:“来来来,陪我吃饭,我饿死了。”说着就去拿碗筷。
苏漓面色微变,忙制止道:“我叫厨房给你做新的。这些已经凉了。”说罢唤来沫香,撤去饭菜。
阳骁飞快拦道:“别呀,这些看着就很好吃,我在宫里帮父皇批阅奏章时没少吃凉饭凉菜,这些算什么!我就吃这个。”
苏漓暗叫不妙,这全是东方泽亲自做的,阳骁在晟国待过一阵,若真吃了,必能尝出这是地道的晟国菜,岂是汴国人在短期内所能学成?
看他拿了筷子去夹菜,她目光一沉,站起身道:“那你慢慢吃吧,凉了的食物再美味,我也没兴趣。”说完,她抬脚就走。
阳骁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连忙搁了筷子扯住她道:“别啊,你别走,你走了,我一个人吃什么都没意思……好好好,我听你的。来人,这桌菜撤了重做。”
半个时辰后,一桌新的饭菜摆了上来,腾腾冒着热气,阳骁帮着她盛饭夹菜。苏漓本没什么胃口,但不得不勉强用上一些,而阳骁先前口口声声说他饿死了,却也没比她多吃几口。
这一晚上,他拉着苏漓又说又笑,白日的不愉快他绝口不提,晚上看到的那一幕他也好像当没发生过。
他一直在说,也不管她是否有回应,他只是不停地逗她开心,似乎要占满她的思绪,让她至少在这一刻眼睛里只有他,没时间去想别的人别的事。
苏漓一直勉力支撑,言语虽少,却也不赶他走。直到三更过了,两层面具也掩盖不住她满身的疲惫,阳骁这才恋恋不舍地让她回屋歇息。
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她的心不在这里,他再如何千方百计哄她开心,也比不上一个人的背影更能影响她的心情!
屋外忽来一阵冷风,烛火晃了两下,灭了。屋内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门口月光泛着凉白,映在他眼角,几分落寞,几分叹息。
他坐在原处,一动不动,有时候,他也可以如此安静。
圣女寝殿内此刻却灯火辉煌,人影绰绰。
挽心早已等在那里,项离、江元、秦恒也全都到了。个个都垂着头,面色有几分凝重,如今是他们四个分管八大分舵,总坛中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混了进来,他们居然全无察觉,心里怎能不沉。
见苏漓进了门,四人忙上前行礼,挽心担忧问道:“小姐,四皇子没看出什么吧?”
苏漓摇头,轻轻揉了揉眉心,头有些疼,她担心的人不是阳骁,而是那个不达目不罢休的东方泽。上次她已是费尽心机才将他送走,他身受重伤却还如此快又潜了进来,他对她的执着,已经超乎寻常。
“当务之急,尽快找出盛秦等人,带来见我。”苏漓皱眉吩咐。东方泽在此,那几人也必定潜伏在教中各处。她想了想,又道:“先从白云舵查起。”
白云舵归项离所管,项离微微诧异,不明所以。挽心目光一动,抬头惊道:“上回沫香之事,莫非不是巧合?”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定是他先得了消息,故意在她面前提起秦生买“乌珍珠”之事,引她起疑,这才去白云舵救下沫香。苏漓微微垂眼,复杂难辨的情绪被掩藏在浓密的眼睫之下,她缓了缓,又道:“还有一个地方也要查。”
“碎月舵!”挽心、项离、江元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唯有秦恒一时没反应过来,奇怪地看着他们。
项离笑道:“碎月舵负责教内所有药毒研究,他要带门主走,必会想尽办法查找绝情丹解药。”
“不错。”江元点头,却又摇头,神色凝重道:“只可惜绝情丹非同一般,即使真有解药,也未必在碎月舵。”
挽心暗了眸光,叹道:“无论如何,我们就先从白云、碎月这两大分舵查起。如今他人已被关,那几人必定着急,查起来应该不难,只要小心别被四皇子察觉就是。”
江元道:“此事还须尽快解决,暗房之地阴暗潮湿,极易引发体内寒毒。”
苏漓眸光轻轻一颤,寒毒……
“说起这寒毒,他说小时候在雪地里躺了三天肯定是骗人的,其实是在澜沧江里种下的吧?!”项离似乎很好奇,目光却悄悄往苏漓瞥过去。
“这还用说!我秦恒平生很少佩服什么人,但我是真佩服他!想当初,为了接应门主,我在江里泡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冻得手脚僵硬,想不到他为了寻找门主,竟然能在那里头待上七天七夜!真是难以想象!”
不知道要有多坚定的意志力,才能支撑着一个人在那样冰冷的江水里寻人七日而不死……
苏漓心底猛地一震,一直以来,她以为,不去听不去想不去面对,那一切的记忆,便会随着时光远去。可是她却没想到,那些曾深深镌刻在心底深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