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有人忽然厉声喝道:“全部退下!”这一声,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一道火红的身影快似流星,转瞬即到。他眉目冷峻,只有看向苏漓时,才喜上眉梢。
羽林军统领见阳骁突然出现,略一迟疑,仍然冷冷道:“末将参见四皇子!末将奉皇上之命捉拿叛贼,还请殿下切勿阻拦!”
阳骁冷笑一声:“阿漓姑娘是本皇子请来的贵客,本皇子自会招呼,不劳陈统领费心!”苏漓刚一进城,他便得了消息。从天门到汴都,路途遥远,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回来,应该还是担心他被父皇责罚的吧?如此一想,原本因她亲自去送东方泽离境而生出的失落之情,立时散了大半。
陈统领皱了皱眉,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羽林卫众人见他不发话,一时也不敢动。阳骁脸色立时一沉,“还不退下?想让本皇子亲自相送吗?”
陈统领低首道:“末将不敢!只是圣命难违,还望四皇子见谅!”说着,他一挥手,立刻有两人上前来,刷地一声抽出钢刀,欲往苏漓抓去。阳骁怒上心头,身形忽变,双掌齐发,只听见“砰”地一声脆响,那二人刚刚拔出的刀,齐齐折断。阳骁厉声喝道:“谁敢动手?”
众人大骇,连连后退。这位皇上唯一的爱子素日里嘻皮笑脸,似乎总没个正经,但一旦有人惹恼了他,他却是丝毫不留情面。这汴国江山,迟早是他做主,谁人敢得罪未来的主君?!一时间跪倒一片,无人再敢上前。阳骁冷冷的目光扫来,陈统领脸色发青,握住刀柄的手几乎捏出汗来,竟一个字也不敢说。四下里安静得可怕,苏漓思忖再三,正欲开口相劝,却忽见一人踱进殿来,低身笑道:“老奴徐常,见过四皇子。”
阳骁冷笑道:“你来得正好,去禀报父皇,这些奴才不听本皇子号令,就该统统革职查办!”
徐常道:“四皇子请息怒,皇上命四皇子在东宫面壁思过,没有召唤不得擅离。四皇子何以在此?”
阳骁脸色一沉,不耐烦地道:“本皇子有要事要见父皇,速去禀报。”
徐常叹息道:“皇上有旨,四皇子还是回东宫吧。”
阳骁脸色一沉,骤然发作道:“叫你去就去,别让本皇子说第二遍!”
徐常面色一凛,正在左右为难时,苏漓叹息一声道:“既然是皇上旨意,四皇子不可违逆。你回去吧,苏漓今日敢进宫来,就是要面见皇上,做一个交代。”她微微抬头,镇定无波,目光越过人墙,前方巍峨肃穆的勤政殿,朱红大门敞开,殿内光影浮动,令人难以一窥究竟。
阳骁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目光中有一分纠结:“阿漓,你随我去见父皇,父皇面前自有我担待。”
苏漓微微一笑,“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剩下的事,由我来承担。相信我。”
阳骁皱紧了眉,盯着她道:“不行,你要去见父皇,我必须一同前往。”
苏漓心头暖意暗生,知他一心担心她的安危,惟恐汴皇发怒,将她治罪,不由上前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阳骁欲言又止,忽见一个小太监出来到徐常身边说了几句话,他脸色一变,立刻叫道:“皇上有旨,命四皇子与阿漓姑娘一同觐见。”
勤政殿内,四面门窗大开,汴皇高坐龙案之后,正在翻看折子,苏漓与阳骁一同进了殿来,上前拜倒:“苏漓叩见皇上。”
汴皇仿佛充耳不闻,奏章批完一份又一份。半晌,阳骁已经按捺不住,走到汴皇身边,小心地赔笑道:“父皇,阿漓回来了,您……”
笔锋一顿,汴皇微微抬了眼皮,冷锐的目光扫了他一眼:“谁让你来的?下去!”
阳骁讪笑道:“父皇!你怪儿臣放走了阿漓,儿臣早说过,她一定会回来的,现今她人已在眼前,父皇何必还如此生气?!”
“跪下!”汴皇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脸色竟如刚石一般冷峻。阳骁脸上还挂着笑,心忽地一沉,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父皇这副神情。看来……今日他们二人要想求得原谅,并不是件易事。他只得退至殿中跪下了。
汴皇冷冷的目光,从阳骁身上,转到苏漓的身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扔掉手中朱笔,冷冷道:“你,不止让朕感到失望,还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你自己说,该如何受罚?”他话语中隐然透出一股冷戾阴狠,再不复先前初见慈爱祥和。
苏漓抬起眼,迎上汴皇愠怒的双眼,淡淡道:“苏漓自知有辱皇命,不配任圣女一职,请皇上另择贤明,以免误了大事。”
汴皇眼光顿时一变,身为圣女,公然抗拒皇命已是大罪,她还敢私自放走敌国皇帝,简直胆大包天!今日进了宫来,非但不主动伏首请罪,竟借此事请辞圣女之职,似乎这一切都不被她放在眼里!
她以为可以借着那一点血脉亲情为凭仗,便可为所欲为?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无视帝王之威!汴皇顿时心头怒起,“怎么,你武功大成,目的达到,便对圣女之位不稀罕了?”
“苏漓不敢。”她淡淡垂首,目光依然平静无波,“苏漓只是觉得难担重任。”
汴皇怒极拍案道:“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主动要求当这圣女,并非朕逼迫于你!想当年昔皇妹叛教出逃,也不曾如你这般胆大妄为,但凡朕派下去的任务,无论多棘手,她都能尽力完成!你身为她的女儿,对朕连五分的忠心也没有!”
听他突然提起母妃,苏漓的心忽然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