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看自端有些出神,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便往旁边一侧身——她知道自己正站在自端的车边。“下周见,景老师。”
“下周见。”自端开了车门,上车后,看滕洛尔仍站在路边看着自己,便朝她挥了挥手。在校园里,她没有鸣笛。
滕洛尔看着自端的车子开走了,过了马路,上了自己的那部小车子。
在校园里开车,自端的车速很慢。转了好一会儿,才转出了大门。出了大门往右拐,有一家花店,她下了车,进去拿了一大束雏菊。橘色的再生纸,裹着浅浅的花,一簇,放在座位上。竟然像是刚刚采摘的。在这个季节,在这个时间,看在眼里,心里有种窃喜。好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这小小的花,是她喜欢的,是能给她带来快乐的。
“阿端,雏菊的花语,是坚强。”他知道她最喜欢的花是雏菊,某天,忽然说。
“不是,是‘隐藏在心底的爱’。”她随口应着。
。
“是坚强。”
“不是,是‘隐藏在心底的爱’。”是她瞪着惟仁。
“好吧,是,隐藏在心底的,坚强的爱。”他笑着。
她也笑了。
“阿端,其实,我想说的是,你喜欢的花,我也喜欢哎。”
他也喜欢。
自端吸了口气。有点儿着急,想要快点儿到医院去。
已经到了交通晚高峰的时间,拥挤,车子排起了长龙,像塞进了夹缝里的小碎石,车里的人,都难受的像被小碎石硌着脚心,坐立不安。她打开了收音机。两个男主持一庄一谐,配合的很是默契。自端听着听着,那有点儿严肃的声音,直灌进耳朵来,这声音,好熟的感觉……她心里突的一跳,电话就响了,眼光一扫,是佟铁河的电话。她有心不理,等了等,还是接起来,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他上来就问她在哪儿,她说在路上呢。他就说今晚不回家吃饭了。
“那我也不回了。”她说。
“你干嘛去?”他问。
“去协和。”她答。
“阿端,”他在那头顿了顿,说,“我想起来了,爷爷昨天说想吃粥,你既然去协和,路过福膳坊嘛,不如出来的时候捎上。等下爷爷那里见。我也过去。”
“我……”
“我这就给妈妈打电话,让她跟爷爷说晚饭就少吃点儿。你知道的啊,鲍鱼五脏粥。昨儿我去的时候这个已经没了。”他不等她回应,很快的挂了电话。
自端听着耳机里没了动静,紧盯着前方的红灯。车子里,男主持的声音怎么那么响、那么刺耳……她细听着,原来是像极了佟铁河的嗓音。她抬手将收音机关掉,咬了咬嘴唇。手心竟有些出汗了。
半小时后,自端到了医院。停下车子,她抱了花往住院部大楼走。只走了两步,她回头。
身后是挤挤挨挨的停着的车辆,急匆匆的上车下车的人,并不多。可是,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一直有人在跟着她。她停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特别之处。甩了甩头,低了头往前走。靴子尖上有一点儿灰,她看到,从手袋里拿了帕子,弯下身稍稍一蹭。只觉得后背上火燎似的,不舒服,她又回头,仍是没发现异状。这回她便不再理会,很快的往大楼里去了。
惟仁的病房在17楼。
自端捧着花儿走到1733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爽朗的笑声。那笑脆生生的,像是小串的鞭炮声,噼里啪啦……自端怔了怔,辨出这笑声的主人:柳承敏。承敏不知道在说什么趣事,中间偶尔还夹杂着几个日文单词。自端的手扶在敞开的门上,听到承敏大概是说到了《牡丹亭》,《杨贵妃》,坂东玉三郎……她知道这是承敏这次工作日程里有的,在报纸上看到过。
她敲了敲门。
承敏的笑声戛然而止,屋内的两人同时看过来。
“阿端!”承敏惊喜的叫道,人已经从沙发上起来,很快的走过来,“哎呀,刚才还跟惟仁说你呢。我猜你今晚会来,不过没料到这么快。”她看着自端。
华语第一。
正文 第八章 咫与尺的嫌隙 (三)
自端对她笑笑,寒暄几句,无非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工作还顺利嘛。承敏也很简要的说了。然后自端稍稍歪了一下身子,看向惟仁,问道:“吃晚饭了没?”
她没有问你感觉好了嘛,而是问吃晚饭了没。
惟仁和承敏几乎是同时说:“没有呢。”
自端看着二人,笑道:“没吃就没吃,干嘛还抢答。”
就“阿姨等下会送饭过来。”承敏笑道。
自端没有忽略,承敏用的是“阿姨”而不是“妈妈”,以前,她偶尔也是会跟着惟仁叫的。
承敏接过她手里的花儿,笑着说出去找护士要只花瓶来插好,她看着自端说你坐啊,我马上回来的,对了,我这次回来给你带了礼物,坂东玉三郎演出的剧照,我记得你说喜欢的。
堙自端看着承敏,惊讶承敏竟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她说,我一直想看他的演出的。
承敏笑的很得意,说,哎,你提过的啊,我特别选了几幅剧照回来送给你。这样,我先去。承敏示意手里的花儿,出去了。
屋子里静下来,惟仁和自端对视。
惟仁请自端坐下。
自端没有过去坐沙发,而是坐在了他对面的小圆凳上。看着惟仁,脸色已经正常。只是手上还打着点滴,点滴瓶子挂在移动的架子上,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还像是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