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什么时候撒手走了,化作一阵灰也就罢了。怎地如今二姐姐往那家子去了多半年,倒厌了我么?不独自己不搭理我,还叫其他姐妹也远着我去。倒是哪里得罪了二姐姐,还请告诉我,我替你陪不是。”
迎春因以为凤姐儿已经把那件事告诉众姐妹了,顾忌着姐妹们的脸面,便没有再提一次,只是对宝玉道:“你如今也大了,正该好生进学,知道读书上进才是。虽然如今遭了罪,姐妹们疼惜你,都肯和气,你却也有个分寸礼节,也没个黑家白日闹的!”
宝玉最不爱听经济仕途的话,迎春一说劝他进学,当即冷笑道:“二姐姐还请往别的屋里坐坐,仔细我这不知道经济仕途的屋子腌臜了你的脚。”
迎春也冷笑一声,道:“我本就要走,偏你在闹,既是这么着,索性撂开手。”
宝玉在屋里哭着闹腾道:“我倒不如死了干净。”
众婆子丫鬟们唬的够呛,袭人在外面不得进去,急忙拉着迎春道:“二姑娘,怎地就和我们二爷闹成这样。他素日家对姐妹们的心你还不知道么,何必同他动气?”
迎春把袭人的手一甩,道:“这是威胁谁呢,我可说了什么,就死呀活的闹起来了。我去找二老爷来评评理!”说完,抽身就走,竟是谁都不理睬。
出了门,一眼看见黛玉和宝钗都杵在门口,上前拉了二人,道:“都别去理他才是。”她只道宝玉在外面言语无忌,败坏了二女的闺誉,只是她们或碍于史太君或碍于王夫人,不敢跟宝玉疏远,心中泛起一阵怜惜,遂挽着两人的手,道:“得了空,也往我那里去坐坐。咱们姐妹家正该多聚一聚才是,哪有成日里陪着爷们儿说笑的道理?”
黛玉和宝钗内心都暗生惊讶,不知道这个最好脾气的二姑娘怎地突然翻了脸,还是对着宝玉发脾气。只是二女生的玲珑心肝,也不多问,只随着她走,口中也少不了应承:“二姐姐不嫌弃,我们自当去打扰。”宝钗则道:“迎妹妹能请我去家里玩,喜不自胜呢。”一面说,三人一面往园中去找作画的惜春。
怡红院中探春仍坐着没动,只隔着屏风哄劝宝玉。偏宝玉是个人来疯的性子,越是有人哄着,越是要闹,探春见怎么说也不得效,又不敢放着他哭闹不理,只好有一句没一句的劝着。
屋内宝玉还在哭喊不休:“好好的就生气了?就是我说错了,到底也还坐在那里,和别人说笑一会子也好,这般甩手就走,可是恨上我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平白无故遭人厌恶?活着还有什么趣儿,倒不如死了,化阵风,让你们的眼泪把我送走,倒也清静。”
探春劝的心力憔悴,不自觉的说出了心里话:“二姐姐久在那家里,宁大哥哥是入了仕途,建功立业的伟丈夫,她看得多了,自然觉得男儿都该出相入将才是。你不爱上学,只喜欢我们陪着你玩,二姐姐慢慢的也就看不上眼了。”
宝玉一听,闹腾的越发欢了,只叫袭人:“快些请了三姑娘出去,没得在我这不会建功立业的人屋里坐着。且赶紧去找那国贼禄蠹说话去,也不枉你一番志气。”说着一叠声的吵着赶人。
探春本是好意留下劝他,反而被排揎一顿,心中气苦,只恨自己没投胎到大房里,如今受这般气,越想越心酸,竟是拿帕子堵了嘴,哭着跑走了。袭人急的连连跺脚,也不知道是继续搁这儿哄宝玉好,还是赶上去劝劝三姑娘好,一时左右为难,挓挲着两手,叹气连连。
却说迎春气冲冲出了怡红院,拉着宝钗黛玉去找惜春。到了滴翠亭里,惜春一幅画刚刚打完草图,正待上色,迎春道:“留着回家再上也不迟。”
惜春不明所以,只是笑道:“正好也我累了,且收起来,歇歇也不错。”
二人正说着话,只见丫头来请吃饭,遂都往蘅芜苑去了。进了屋,除了史太君,王夫人也在座,众姑娘便给请安,之后各自坐下。
史太君问道:“都打哪里过来?”
宝钗见机最快,只说:“才从怡红院过来。”
史太君满面笑容道:“好孩子,你们宝兄弟中了邪崇,不得惊风,不能见人,你们去陪他说话玩笑,这样很好。”
王夫人也连连点头,迎春见了,越发觉得众姐妹都是被她们两个指使着必须陪宝玉玩笑的,心中不畅,然而到底是长辈,不能说什么。只觉得她们心偏的没边儿,为了自己宝贝孙子、儿子开心片刻,就将众女孩儿的闺誉都视为无物。
因着听说众人都去看了她的宝贝儿子,王夫人难得对黛玉也有了笑脸,问她道:“大姑娘,你吃那鲍太医的药可好些?”
黛玉起身回答道:“也不过这么着。老太太还叫我吃王大夫的药呢。”
史太君点头道:“这个月又去配了药,我叫她们还给你配人参养荣丸吃。”黛玉又起身道谢。
王夫人道:“前儿大夫说了个丸药的名字,我也忘了,只记得有个‘金刚’两个字。”
宝钗抿嘴笑道:“想是天王补心丹。”
王夫人笑道:“是这个名儿,如今我也糊涂了。”
史太君听了便道:“既有这个名儿,明儿就叫人买些来吃。”
迎春低声道:“何不先问过太医再给妹妹开药?”药也是乱吃的东西?就林黛玉这身子,吃对了药都不见得好,若是吃错了可怎么办?
史太君面色有些不虞,如今这个家中,有资格请太医的只有她一个了,岂能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