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斌听得哭笑不得。
”比较特别一点的新闻是,那丫头前天找过我。”
”啊?”谭斌意外,”她已经占尽便宜,还找你干什么?”
”不甘心哪。你想啊,她觉得那么大一块香饽饽,出尽百宝才弄到手,就等着我撒泼打滚哀求她放手,好巩固巩固胜利者的成就感,我却没声了,她多没趣,多寂寞啊!”
”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就告诉我他有多么爱她呗。”文晓慧不屑地冷笑,”那天她穿件小礼服裙,亮闪闪的黑色,样子倒不错,可那质地,太阳光下看,非常非常像垃圾袋,看得出来费心打扮过,浓妆,假睫毛有半尺长,大白天明晃晃露着前胸和半个后背,整间咖啡馆的人为之侧目。我看着她,真觉自己沦落,怎么会混到跟这种货色争一个男人?”
谭斌拍拍她的手背,”我说,任何智商七十以上的正常人,遇到这种事,只会找个墙角自己偷乐,小朋友里也有非常懂事的,这么白痴找骂的并不多见。”
”就是。我跟她说,那真好啊,姐姐也替你高兴,快点让他娶你回家吧,不然年年都有十八岁的妹妹成年,你得多累啊!”
谭斌笑,心头一块石头顿时落地。
车子到了小区门口,两人挥手道别。转过身,谭斌脸上的笑容就垮下来,进了家门,房间里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拖鞋一左一右甩在玄关处,一室的岑寂扑面而来。
不管她心里搁着再多的事,日子还要继续。周末和田军依旧约在壁球俱乐部,他果然带着女儿晴晴同来。
那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穿一身运动服,脸有点圆润,可是眉清目秀挺可爱,就是话少。谭斌连续欠觉,体力便有点跟不上,一局下来就脸色发白,只好请来陪练继续。
她在一旁逗晴晴说话,那小孩却挺酷,回她时”嗯””啊””是”,一直没有超过三个字。
谭斌暗笑,心说这孩子颇有其父之风。
趁着田军下来擦汗喝水,她过去商量:”我想带晴晴出去玩半天。”
田军今天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打球,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并开玩笑说:”打骂都由得你,只要不把我们晴晴拐卖了。”
临到和晴晴商量,她从齐刷刷的刘海下面,目光灼灼地打量着谭斌,半晌才点头。
谭斌曾向年长的同事请教十几岁孩子的心理,同事给她推荐了两本小说,据说出自其女儿最喜欢的两位言情天后。
谭斌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其间忍过无数次关闭电脑的冲动,终于看完一本。她深感困惑,频频问:”我一般大的时候,看的是古龙和亦舒,最不济也是严沁,现在的孩子在想些什么?”
同事一言以蔽之,”,你显然老了,也过时了。”
此刻过时的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阵。
临行前谭斌多个心眼,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追问一句:”嫂子知道吗?最好和她打声招呼。”
田军惊讶于她的细心和敏感,”没事儿,你们去吧,我和晴晴她妈已经说过了,她知道。”
谭斌的宝莱还在车行整修,此行特意借了文晓慧的车充数。问晴晴想去哪儿,她顾左右而言他,”谭阿姨我喜欢你的头发。”
不容易,这回总算多于三个字。谭斌笑着回应:”你头发也挺好看,谁带你收拾的?”
”我妈。”晴晴恨恨地揪着刘海,”她的审美土死了,又不许我自己拿主意。”
谭斌想笑,又怕伤了孩子的自尊心,只好扭过脸强忍。一时想起自己的高中年代,偷偷喜欢上同班的校篮球队长,渴望能引起他的注意。刚在头发上玩点花样,便被母亲发现,斥为不务正业,勒令立刻改回原样。
回顾自己灰扑扑的少年时代,谭斌时常感觉遗恨。有时和母亲玩笑着提起,母亲亦有悔意,但仍然嘴硬:我那是为你好,否则你怎么能考上大学?
她忽然同情起晴晴,索性带她到自己常去的发廊。
学生不能烫发染发,也不能变化太大,和发型师商量半天,发型师终于下了剪子。
晴晴显然挺有主意,并没有听任他们摆布,不时制止发型师的手势,询问他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