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旷,前些日子不是才除了服么,现时寻思着起复,正到处找关系搭线呢。我今日便是陪了他,去吃了一席。”
陈自应言罢,便勺了一调羹,见温度比方才凉了些,就立时端了起来饮。
“原是如此,可珈儿未同我说过。”大秦氏知不过是些男人应酬上的事,也就安了心。
陈自应咕噜几口,解酒汤便下了肚,他接过大秦氏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
“这事儿她怎么好开口,毕竟也是官场上的事。何况江旷也是个有心气劲儿的,自然也不想让内人出口帮着要官职。他原先在翰林院做侍讲学士时,就被老翰林那股清高劲儿给荼毒了,平日里来往的都是些同窗旧辈,一些有权有势的,他攀都不攀,今日要求人了,才知道难了。”
陈自应支了肘,撑着脑袋,眼皮子半阖,显然是看不起翰林院那个清高地儿。
看那江旷清高是清高,现时又顶个甚用,到得求人的时候,还不是得拉了老脸,去送礼拜访,陪酒吃席。
“你也知翰林院是什么地儿,多得是不善交际的,埋头修书整籍便可,惯了不求人的。他们岂又能料到今日会有求人之事,指不定还为难着呢。”
“能不求人,谁想求人?学诗时,哪个学子不曾赞梅叹兰,称竹颂菊,君子清贵,他们也得有实力不求人,才能豁免于凡世俗物中。即便是为难,但要求人,就得卸下自己的面子,不若谁人会肯帮?”
婆子还未将热汤抬上来,陈自应干脆闭了眼歇歇。
“是这样没错。江旷也这般持脸?不肯低头么?”大秦氏起了身,过去帮陈自应捏了捏肩。
“这倒没有,我不过是说老翰林那帮人的常态,他还算好的,应是家中有个行商的二弟,今日看着,倒还能适应过来。”陈自应语气也不像方才那般酸翰林人士。
“那你就帮他打点打点呗,怎么说这大周也还崇文尚武,他是翰林,也好歹算半个天子近臣,我们瞻哥儿这武官难熬着呢,有文臣在宫中,也好说话。”
大秦氏想着既然妹妹不敢同她说此事,自是有她的考量。现时自己能帮就帮着说一说,吹吹耳旁风。
“我知晓的,我明后两日便帮着疏通打点,尽早帮他办了此事。”陈自应掩口打了个哈欠。
婆子抬完了热汤,大秦氏便服侍着陈自应,入了净房洗涑。
这两日,陈自应与江旷夜夜都满身酒气地归了家。与此同时,江晔也正为起复做打算,他寻了同僚,也只能走些寻常普通的路子。
可这两人的起复消息却截然不同,江晔的消息几日便传了下来,可江旷的,却久久未有消息传来。
江妩得知自己爹爹被重新启用,满心欢喜地命了婆子抬那紫红色的青龙卧墨池一同去了前院。
“皇天不负有心人,老爷这些日子下的功夫,可算没有白费。”路姨娘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
江妩皱了皱眉,见着书房外立着路姨娘的那眼观鼻、鼻观心的丫鬟,就摆了摆手,让婆子将青龙卧墨池放下。
这路姨娘往日在给娘亲立规矩时,瞧着是低眉顺目的,现时却不顾身份,跑到前院里来,真是成何体统。
又听书房里传来瓷碗调羹的声儿。
“我不过让你过来说话,你还带了羹汤过来。”听着,是江晔的声儿。
“这几日,您日夜地喝,这身子怎受得了,自是得喝些汤水调理调理,好好将身子养回来才是。”
原是自家爹爹命她前来的,这羹汤,怕是娘亲那边也没送一份来罢。
江妩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叹上天对卫氏开的顽笑,还是叹卫氏对江晔的无情。
“我们私下高兴些倒不打紧,方才那番话,你可不能对下人说,传了出去,怕是会让大哥心里不舒服。”
只听江晔叹了一声,“好汤。”
想来爹爹应是在喝汤了。
“妾身知了。不过妾身有一事不解。”路姨娘的声音柔柔似水。
“何事?直说无妨。”
“要说大老爷分明寻得了定国公打点,您不过寻了同僚走关系,怎您这边的消息都传下来,大老爷那边却半点消息也无呢?”
路姨娘的疑问,也是江妩的疑问。
“这事儿外头是有些风声。”江晔顿了顿声,复而说到,“起复名单据说是要经太子之手,这两日,外头不知从何处传起,说是定国公碍了太子的眼,不仅连定国公世子如今都未得一官半职,若是经定国公举荐,那起复之事怕是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了。”
江晔语气中皆是遗憾,想来很是替自家大哥感到惋惜。
“太子跟定国公之间也有牵连么?”
这功勋之家与储君,两者之间能有什么事发生啊,莫说路姨娘觉着奇怪,就连江晔也想不通。
“这便是我一直质疑此番消息的原因,太子与定国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再说了,太子是储君,定国公这种世袭功勋,怎会不长眼给太子不舒服。这事,老实说,我也想不透。”
江晔不知,可守在青龙卧墨池旁的江妩心里却一片清明了然。
这太子,果然是重生的,现时竟因定国公世子与卿姐姐结亲,还记恨上定国公府了。
就连不知前事,无辜的人尚且受到牵连,若是卿姐姐真被送入东宫,也不知太子会用何种手段折磨她呢。
江妩思及此,便不想在此候下去了,她转身挪步,往漪云院回了。
一进屋便让紫菽给她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