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婳坐在医榻边,把凌寒放到她手上,帮她握紧手,道:“水犹寒,你别死,剑我已经还给你了,你快拿走……”
“姑娘,药好了。”是跛脚大夫的声音。
大夫从隔间出来,手里端着碗黑色的药汁放在医榻旁边,药味浓烈,很快弥漫在医堂的屋子里。
云婳递出一两银锭,他却不肯收,心里想的是做了有损医德的事要是还收钱,那怕是会遭报应的。云婳也不管他,径自就把银两放下搁在那里。
“我把药给她喝完就走。”云婳道。跛脚大夫点了两下头,给她添了些灯油,道了句“自便”便回隔屋睡觉去了。
今夜他做的都是被逼无奈之举,希望菩萨不要怪罪。
药是有了,云婳一手托着水犹寒的背将她扶起来,把汤匙送到她唇边,轻轻撬开唇喂进去,再缓缓斜立起来把药汁倒进嘴里,没想到汤匙还没来得及抽,黑色的药汁反而先从唇角全滑了下来。
云婳连忙给她擦擦嘴,又重新舀了一匙更轻更慢地送进去。可结果仍是与上一次相同,药汁大部分都吐了出来,水犹寒真正喝下去的少之又少。
“水犹寒,都这样了,你还要和我作对。”云婳哭笑不得,耐着x_ing子给她擦干净嘴,无奈地看着她。
她等了一会儿,把第三勺药汁送进了自己嘴里,然后双手撑在医榻上,俯下身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加更。
第62章 云水(2)
云婳没有食言, 喂水犹寒喝完药就离开了医馆。哪怕是趁着漆黑的夜色。
她本意也是不欲多做停留, 耽搁一刻,水犹寒的x_ing命就危险一分。
郊野五十里外的僻隅中有一处桃谷, 她要去的,就是那个地方。
“水犹寒,你千万别听那个瘸子胡说,我能找到人治好你,你一定要撑住……”云婳兀自说着,倒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
她背紧了水犹寒,让她的脑袋垂在自己肩上,这样就能最近地感受到她鼻息的变化。哪怕夜色黑得不见五指,可云婳一侧头,还是能看见水犹寒那张惨白到近乎透明的脸。
她每看一次, 心底的潮涌便翻倒一回,一定要在日中前赶到桃谷, 云婳望着远山天帷上冷冷的月亮下定决心。
灯影疏零的街道上只能听见浅浅响起的脚步声, 有一道影子在夜色中穿梭, 无休止地向前。
晨辉里第一声j-i鸣响起的时候,清晨的街道上除了灰尘空旷如也, 夜里的影子已经出了城门数十里, 正在郊野一条溪水边弓腰舀水。
半刻前,云婳发现水犹寒嘴唇有发白干裂的痕迹,脸色也由惨白变成了不正常的潮红,一个不好的念头猛然升起。她急忙将背上的人放下, 悬着心伸手往她额上一摸,竟是像摸到了一块烙石那般滚烫。
这种时候发热,无疑是要命的危险。
郊野无药,云婳也不敢病急乱投医,只能用树叶卷着水慢慢送到水犹寒嘴里,脱下自己的外衣搭在她身上,不断地为她传输真气。
来回几次,至少水犹寒嘴唇上的皴裂痕迹消失了,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云婳把她驼在背上,用腰带把两人绑在一起,继续迈上了去桃谷的路。
天光愈发明亮,烈日盛炎如火,渐渐连空气里都掺上了热浪。
云婳的脚步越来越沉,日过正中的时候,她忽然停住了脚步,喘着气似笑非笑道:“水犹寒,遇上你真是倒霉。”
桃谷地处僻静之隅,鲜少有人问津打扰,除了地势偏僻路途遥远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云婳望着前面见不着边的荆棘丛,把连着二人腰间的束带捆得紧了紧。
沃土上野生的荆棘茂盛粗壮,蓬勃的枝条张牙舞爪地横亘在眼前,纷乱齐聚着交叉纵横,遮挡掉所有去路。云婳用剑砍断一丛,立即便有另一丛挡在身前,似乎这些妖魔鬼怪的爪牙永远都在前赴后继的扑上来。
她喘口气把剑收回来,决定不再耽误时间,径直往荆棘丛里闯进去。
还好只是划破了几缕衣衫,腰和腿上扎了几条口子,都是些不严重的小伤。她走了几步,下意识回头看看水犹寒,却猛然发现她腰间正有一条小口汨汨流着血,是不慎被荆棘倒刺勾破的。
云婳替她捂了捂伤口,接下来的路,索x_ing直接用手分开两旁的荆棘枝条。云婳手里抓着刺棘拨到身后,直到和水犹寒走过这一段,才松开手继续去抓前面的枝条。
这样一来,水犹寒倒是被护得妥当,所有荆棘都从她身边绕过,毫不沾身。只是没过多久,云婳两手便开始血肉模糊,抓过的荆条上都留下了斑驳的血迹。
荆棘上本就生满尖锐的倒刺,尖刺划过肌肤时便会留下一条血痕,遑论云婳一手抓住路旁数根将它们拨开。手上裂开了数不清的细密血口,渐渐将云婳整只手掌都染成了红色,倒刺扎进肉里她也不管不顾,望着前方荆棘丛的尽头反而越走越快,对手上的疼痛恍若不觉。
云婳咬着牙一股劲向前走,两只手上被割烂翻红的血肉看起来惨不忍睹,她只顾着快些前进,丝毫没发觉背上的人眼皮跳动两下后虚睁开了一条缝,甚至薄唇轻轻颤抖了两下,只是还没有足够力气说出什么,便又昏迷了过去。
好在这条荆棘路并不算长,出了荆丛,眼前便似换了一片天地,整齐的桃花树并排生在路两旁,纷纷飘落的粉色花瓣积在中间墁出一条路来。再前面有一排篱笆院栏,从最左右两侧开始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