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怎么办?”
从园子回栖兰宫,可是不近的距离,一旦给人瞧见,嘲讽是次要的,怕只怕凭空惹来皇后的一顿训诫,上次事后,人家正愁找不到自己把柄呢,兰宜提着裙角唉声叹气:“可有回宫的近路?”
春盛略作思忖,摇头:“不曾有。”
兰宜愁容加深:“自打进宫,皇后就一直看我不顺眼,这若是给她看见,可找到整治我的由头了。”
无意间一瞥,倒是兰猗,方才坐的地方靠内,衣裳干净。
顺着她的目光,兰猗也下意识的垂头看去,忽然灵机一动:“不如我与姐姐换装。”
兰宜犹豫:“这,可以么?”
春盛那里已经迫不及待的给她解裙带:“甚好,二小姐身量与娘娘一般无二,另外二小姐也不是宫里头人,纵然给皇后娘娘看见那也无妨。”
身为命妇,若衣衫不整也算失礼,此时为了姐姐,兰猗顾不得太多,瞅着四下无其他人忙脱了衣裙同兰宜做了交换。
两个人穿戴整齐,春盛忽然想起一事:“方才熙贵妃让安公公来请娘娘过去呢,说是得了个图样,要问娘娘如何绣法。”
在后宫,太后为首,皇后为尊,熙贵妃也就贵不可言了,入宫十年恩宠不断,靠的不仅仅是过人的美貌,还有显赫的家世,所以熙贵妃断断得罪不得,兰宜向兰猗说了这些,然后打量自己吩咐春盛:“穿着这一身可不妥,快快与我回去换衣裳。”
说罢,让兰猗后头慢行,她就给春盛扶着急匆匆赶回了栖兰宫。
望着姐姐惊慌失措的背影,兰猗感慨万千,宫中的日子确实不好过,湿了衣裳而已,如同大难临头。
她轻声一叹,独自往回走,没出园子呢,雨又开始刷拉刷拉的下起,她何止湿了裙角,很快浑身上下都湿了,无奈唯有跑到就近的凌霄花架下避雨,雨大了起来,雨点从花叶的间隙打落,她已经无处可躲,心一横,跑吧。
她双手提起因为湿漉漉而变得沉重的裙子,方想冲出凌霄花架,突然后背给什么击中,身子往前扑去,双手使劲攀住花架才得以站住,更觉后背剧痛袭来,她莫名其妙的回头看,就发现一人蒙着脸,举着一柄血淋淋的刀看着她。
兰猗大骇,事发突然都不知道该有什么念头了。
奇怪的是,对方也吃了一惊,随后丢下她逃之夭夭。
伤在后背,看也看不到,只觉疼痛一阵比一阵紧,周遭无人,兰猗只能撑着往前走,血随着雨水留下,在她脚下汇集成红色的涡流,实在支撑不住,她艰难的喊了声:“救命!”
之后,双膝一软,瘫在地上,昏迷过去。
偏她命不该绝,一个专司花草的内侍怕狂风暴雨打折了宇文佑最爱的那一片芍药,带着些杂使过来,想把几株高大的芍药用木棍绳索固定住,猛然发现地上倒着的兰猗,喊人七手八脚的抬了送到楚皇后面前。
楚皇后见兰猗眉眼几分熟悉,也就想起兰宜来,回头觑了眼某个宫女,这宫女就是兰猗同兰宜在园子里遇见那个修剪花草的,她其实是楚皇后的心腹,刚刚来向楚皇后禀报说宜贵人带着安远候夫人在园子里密谋,见楚皇后投来质疑的目光,她靠近些悄声道:“这位是宜贵人的妹妹。”
有女眷入宫,需要提前知会楚皇后的,所以她知道兰猗同贺兰氏来探望兰宜,至于兰猗为何受伤,她也是一头雾水,骂那个内侍:“糊涂东西,本宫又不是太医,想救人不去喊太医,送来这里做何。”
接着她一壁让人给兰猗的伤口略作处理,一壁又让人去宣太医来。
巧的是,来者竟是狐彦,等看到受伤之人是二女儿,他大惊失色:“兰猗!”
楚皇后故作不知:“狐大人,这位是?”
皇后面前大呼小叫不成体统,狐彦先垂首告罪,然后道:“这是下官的二女儿,也是安远候的夫人。”
命妇在宫里受伤,非同小可,甚至关系到她自身的安危和太后还有皇帝的安危,楚皇后遂吩咐身侧的高琼玉道:“既然是狐大人的女儿,又是安远候的夫人,还不去禀报皇上,还有宜贵人那。”
高琼玉应了,指使几个小内侍赶着各处去禀报,一会子,不仅仅兰宜带着母亲贺兰氏到了,连皇帝宇文佑都来了,竟然还有公输拓。
前次公输拓为了念奴儿气坏了齐王宇文佐,给宇文佑不疼不痒的训斥了几句,昨个又在别处遭遇了宇文佐,两下里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又起了冲突,公输拓居然还把宇文佐的随从给打了,宇文佐哭哭啼啼告到宇文佑面前,宇文佑把公输拓宣进宫来,啪的拍响龙书案:“你这黑厮,好歹他是朕的弟弟,是王爷,你能不能敬而远之。”
公输拓不以为然道:“齐王又与那些老不死的聚在一处,皇上觉着他们只是吃吃喝喝那么简单?”
若非宇文佑明白此理,怎么能纵容公输拓一而再再而三的与宇文佐为敌,甚至这件事是他千回百转授意给公输拓的,齐王居心不良早有端倪,宇文佑心知肚明却还得做表面文章,于是道:“他是朕的亲弟弟,断不会做出悖逆的事来。”
公输拓晓得他口是心非,有些话他不肯说,自己就替他说:“谁谁谁为了夺皇位把亲爹都杀了,何况手足。”
逐一列举,引经据典,一副熟读经史子集的架势,这与他素常的表现真可谓大相径庭。
宇文佑深感意外,觉着这位混世魔王突然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