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了。
他编的柳条筐子分两种,一种是带皮的,一种是脱皮的。
带皮的那种呈红褐色,大方简洁,结实耐用,多用来盛一些粗苯东西。脱皮的那种,白生生的,精巧美观,看着就像一件工艺品。
他去“巴扎”上售卖的,就是那种脱皮的柳条筐子。
他发现,来买筐子的,大多是知青。
这些小青年们都是从沪上大城里出来的,基本上什么都不会,花起钱来却是大手大脚的。不过正因为此,他的买卖格外好。
于是,干得就更起劲了。
现在,几个孩子也学会编筐子了。
暑期里,每天都要去柳树林子里砍一些柳条枝子回来,放在水中浸泡处理之后,捋下柳条外皮,只剩下光洁柔韧的柳条芯子。
用这种白枝子,可以编提篮、果盘、馍筐子、针线盒、小花篮、小花瓶、带盖的衣服箱子等等,样式还特别好看。
在“巴扎”上,他甚至可以按照顾客的需求定做样式。
只要顾客能说出来,他就能编出来。
连队里也有职工在“巴扎”上撞见他摆摊的,可谁也不会去说什么。现在家家户户都在搞“副业”,他靠自己的双手劳动致富,也没碍着谁。
可现在民兵队长上门了,事可就大了。
他知道,自己砍了连队里的柳条枝子,占了小便宜。可他砍枝条时,都是均匀地砍,从来不会对着一棵树猛砍,这样就相当于给柳树去旁枝错节。
每年春天,护林员不是还要一棵一棵去枝桠吗?
他这么做,等于是在帮护林员分忧啊。
可现在人都上门了,又哪里能说得清楚?
秦大勇见李大个子脸色发白,心知他会错了意。
于是,呵呵一笑,赶紧说道:“李师傅,千万别误会,我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下,那天你在柳树林子里,有没有发现什么……”
李师傅一听,这才松了口气。心说,自己还真是做贼心虚啊。
消除了心蒂,李师傅的话顿时多了起来。
他细细地回想了一下,就把那天在柳树林子里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最后,还从床底下的柳条筐子里,扯出了一条白尿素口袋,笑着说道:“秦队长,您看,那天志军在柳树枝子上,捡了一个破口袋,本想扔了,后来一看用来垫筐子底比较合适,就顺手给带了回来……”
秦队长接过来,抖了抖。
这是一条破了口子的尿素口袋,光泽很好,就着灯光一照,闪闪发亮。
他心里一动,立马猜到了什么。
从捡到塑料袋子的地方来看,正好在三角架的下风处。也就是说,那天王师傅看到的那条白影子,极有可能就是这条尿素口袋。
风一吹,晃晃悠悠地从架子顶上飘落下来。
夜色中,看着就像一条人影。
也难怪王师傅会看花了眼。
可好端端的,谁会把尿素口袋搁在三角架上?
想着,白天有孩子攀爬上去,没准这只破口袋是用来垫屁股的?或者是用来搭凉棚的?总之,孩子们从上面下来时,却把这件“宝贝”给忘了。
夜风一吹,就给“呼拉拉”地刮了下来。
至于王师傅听到的响动,会不会是风声或者铃声之类的?
三角架周围都是空地,它又正好耸立在风口上。
风一吹,金属架子发出共鸣声,不是很正常吗?或者,是哪个皮孩子把自行车铃铛或者别的什么给落在上面了,而搞出了某种声音?
想到此,秦大勇想做一个验证。
于是,他拿着那条白尿素口袋,走到外面。
借着月色,一瞅。
果然,尿素口袋反射着白莹莹的光泽。这一下,“白影子”的问题就破解了。至于那个奇怪的声音,去三角架那边走一趟就知道了。
李连长当晚就听到了秦大勇的汇报。
他乐得哈哈大笑。
心说,这个误会可真够大的。
不过,这件事暂时还是不要说破比较好。支渠那边好不容易才消停下来,小孩子们不敢去玩水了,家属们不敢下地偷苜蓿了,就连放羊的都绕着走。
当然,还是有胆大的。
比如,像宋大胆那样的,还有大田班的那几个,胆子也渐渐恢复了。
可那毕竟是少数。
于是,李连长与秦大勇耳语了几句。
秦大勇立马就明白了。他拍着胸脯,大声说道:“李连长,您放心,验证的事情,一有结果就来向您汇报!”
李连长点了点头。
这个民兵队长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脑子果然好用。
*
第二天上午,刮起了东南风。
秦大勇带着两个民兵再次来到了三角架下。
他伏在铁架子上,侧耳聆听,果然传来了金属的嗡嗡声。可白天,风声、水声、麻雀的叫声不绝于耳,不仔细听根本就注意不到这种声音。
可晚上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夜深人静时分,稍有一点响动,就犹如打雷一般。
那晚,王师傅值夜班时所听到的,会不会是金属的轰鸣声啊?
为了进一步验证这个推论,秦大勇决定亲自爬上去一趟。
徒手爬,对他这种长期参加训练的民兵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可为了稳妥一些,腰里还是加上了两道保险绳。
跟着他一起前来的民兵小李,见队长要爬三角架,就赶紧从腰里解下了一条红绳子,给他系在了胳膊上。
“队长,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