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谢府。
谢迁在内阁值守,一天一晚没睡觉,第二天早晨回到家时已疲惫不堪。但他回来仅仅只是交待两句,便要再度离家。谢迁刚跟徐夫人交待两句,告诉徐夫人这几天他不能回府,便看见儿子谢丕带着本进到房。
谢丕行礼,得知老爹回来后要再走,当下问询:“父亲,为何这般行匆匆,莫非京城发生什么变故?”
谢迁休息不足,未免心浮气躁,情不自禁喝斥:“朝中之事与你何干?认真完成你的备考便可!”
谢丕被父亲喝斥,顿感颜面无光,他到底已是二十一岁的人,儿子都有了,但在谢迁眼中,仍旧是个长不大的稚子。
但作为儿子却无法反驳父亲,谢丕只能无奈地恭敬领受。
谢丕正要离开回后院读,只见管家进来,向父亲奏禀:“老爷,吏部马尚和兵部熊侍郎来了!”
谢迁眉头一皱,语气不善:“又是他二人,是觉得我还不够心烦?家里不用准备饭食了,我这就走,这几不会再回府,若京城被贼寇围困,记得将府门闭紧,同时高度戒备,以防流民进府!”
徐夫人惊讶地问道:“老爷,贼寇打到京城来了?”
谢迁道:“妇道人家,多问无益,早些安排,别等事情发生再作准备,那就来不及了另外,趁着这两日还算太平,府上有什么需要采办的,别拖延下去了。家里有什么珠宝玉器,也都早些变卖。”
盛世珠宝乱世黄金,一逢乱世,珠宝玉器就贬值很厉害,谢迁是个顾大家也顾小家的人,他既然提前知悉情况,自然不会坐视自家的财货贬值,回家来打个招呼算是规避风险。
谢迁出了房,来到前院,一眼便见到马文升和熊绣,心里气顿时不打一处来,暗忖:“在朝中你们便念叨个不停,现在好不容易回趟家,又跑来烦人沈溪小儿生死未卜,我小孙女如今可能已做了寡妇,你们怎么就不理解我现在的心情?”
马文升老远便跟谢迁打招呼:“于乔,此番我是来跟你来说说京畿防备之事!”
熊绣显得颇为低调,落后马文升一步,神态恭敬。
“我急着赶回内阁,有什么事情路上说吧!”
谢迁一边说话一边出了府门,随口问道:“有何事不能在朝中谈,非要到老夫府上?二位难道不需回府交待一番?”
三人中,谢迁年岁最却自称老夫,熊绣感觉老脸有些滚烫,马文升反倒不怎么介意,依然微笑以对。
熊绣连忙行礼:“刚回过府,已对府上知会。”
“那就是了,北寇大军压境,刘尚尚在宁夏镇等候lùn_gōng行赏,二位不去酌情拟定受赏名册,何故来老夫府上?”
谢迁冷嘲热讽,埋怨马文升和熊绣等人将沈溪给“害了”,之前他一直将沈溪当成自己接班人进行培养,谁知道沈溪领兵出征后提出的建议,朝廷全都不采纳,导致最后被围土木堡,想必这会儿已经城破人亡。
熊绣想说点儿什么,但被马文升阻止。
马文升了解谢迁这“小友”的脾气,朝中那么多顶级文臣,最任性的非谢迁莫属。
“于乔,这里不便说话,咱们一起去文渊阁吧。”
马文升知道要说事,必须先安抚好谢迁的心情,他可不想在这种需要一心对外的时候文臣间产生隔阂。
谢迁一甩袖,没上马车,与马文升和熊绣一路步行往东华门而去。
当前马文升最关心的,是谢迁对于鞑靼兵进京城的看法,边走边说道:“于乔之前对于战局多有卓识远见,抛除沈溪之于乔的影响,于乔作为兵部尚,也该肩负调兵遣将之责!”
谢迁侧头打量马文升,神怪异:“刘时雍如今尚在三边,调兵之责,几时轮到阁臣肩负?马尚之前不是兵部尚?”
马文升是前任兵部尚,谢迁却是“现任”兵部尚。
弘治帝对阁臣礼遇有加,朝廷对内阁大学士的器重到弘治朝已开始走向登峰造极,本身内阁大学士官不高,正五就可以入阁,这使得阁臣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受人尊敬,弘治帝采用的方法,就是让内阁大学士兼任六部尚等官职,如此一来地位马上改观。
谢迁的兼差,就是兵部尚。
但朝廷却有专职的兵部尚,军机之事,谢迁自认管不着,但这会儿兵部尚刘大夏不在,马文升就想推谢迁出来主事。
马文升道:“老朽年老体迈,老眼昏花,不堪当此大任,免得误国误民,那时老朽将成为千古罪人!”
谢迁怒视马文升一眼,心想:“好你个马负图,自己怕成千古罪人,难道我就不怕?你说你老眼昏花,我现在也不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大家最多半斤八两,你想让我来当这苦差事,门都没有!”
谢迁推脱道:“老夫才疏学浅,万万不能胜任,马尚若要对朝廷举荐,另选他人为好,或者以刘少傅为主兵之人!”
马文升没好气地说:“于乔,你真认为刘阁老乃是合适人选?”
谢迁当然不觉得刘健是合适人选,因为这两年刘健在其位不谋其政,完全是靠声望和威严才强留在现在的位子上,而具体差事基本是他和李东阳在做,谢迁对此早有怨言。
但敢怒不敢言,主要皇帝对刘健更为器重和信任,认为刘健才是传承帝位时最好的主持大局之人,朱祐樘留刘健在朝,主要是为朱厚照登基作准备。
到了嘴上,谢迁话可就不一样了:“刘公断名声早已在外,除了他可以一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