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喝得微醺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漱洗,除去满身的酒气,随后喝上杯热茶,醒醒酒。
宁儿和朱山服侍起来手脚麻利,而林黛似乎还在生沈溪的气,一直没有露面……小姑娘总会因为一点儿小事想不开,就算她想出来嘘寒问暖,此时也憋着一口气,躲在屋里侧耳倾听。
宁儿把热毛巾递上给沈溪擦脸,脸上带着笑容:“少爷,今天王家二少爷来过,说是两天后要参加武会试,想跟您讨要几本秘籍,可是您不在,小姐没让我开门,隔着门把人给打发走了。”
朱山愤愤然:“他才没走呢,到下晌天黑才走,我都没去买菜……”
春天虽然早就到来,但小院里的伙食依旧很简单,基本顿顿萝卜白菜,因为南方人不太习惯吃面食,沈溪让唐虎买了不少米粮在家屯着,只是菜必须得出去买。
虽然市面上如今已经有芹菜、韭菜、莴苣等销售,但价格腾贵,好在萝卜、白菜价格一直保持平稳,朱山在认得周围的路后,平日出去买菜的活,便由她跟宁儿轮着来。
“有大米饭没有?晚上同僚宴请只顾着喝酒了,肚子里没什么东西。”沈溪问道。
朱山笑呵呵地回答:“少爷,您等着,我这就去拿。”
朱山很勤快,尤其是在熟稔以后,心里对沈溪无比崇拜,尤其是在沈溪中状元被左邻右舍称颂后,每次出门她都昂着头。只要沈溪在,她就很安逸,但若沈溪出门,家里似乎少了主心骨,干什么都不得劲。
沈溪简单吃了点儿东西。刚回房躺下,门“吱嘎”一声打开,林黛与他经过几天的冷战后。终于忍不住想化干戈为玉帛,自己抱着枕头过来。先把枕头放好,人钻进被窝,用手揽住沈溪的脖子。
“我们……我们一起睡吧。”
林黛好似在认错,娇滴滴地说道。
沈溪背后软语温香,可他不敢转身,因为这会让他犯错,当下柔声道:“嗯……你睡外面,我睡里边。”
林黛呼吸稍微急促些。不知是生气,还是动了情,轻声问道:“为什么我们不睡在一起呢?”
沈溪笑道:“怎么睡,我睡上面,你睡下面?哎呀……”
林黛一拳头打在沈溪后背上,嗔骂声跟着传来:“坏人……你想怎样,就怎样……”
到后面,声如蚊蚋,微不可闻。
真是让人意乱情迷啊!
青梅竹马的恋人,与你睡在一个被窝里。对你说“想怎样就怎样”,这是多么勇敢的表白方式!
沈溪就算还没到血气方刚的年岁,但最少身体的零部件发育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应该做的唯有一件事,就是转过身将佳人抱住,让林黛如愿以偿。
但事到临头,沈溪反倒有些犹豫,因为他觉得这样对不起这个对他寄予所有期望的小情人。
如今沈溪迎娶了谢韵儿,就算没发生什么,可怎么说谢韵儿也是他名义上的正妻,若他就这般与林黛成其好事,林黛最多只能以妾侍的身份进门。甚至有可能连妾的身份都没有……因为他身在异乡,这时候纳妾必须要先征求高堂和正妻的准允
盗墓时代。
王九思是弘治九年进士,殿试后经过翰林院复试遴选为庶吉士,在丙辰科二十名庶吉士中属于爬得比较快的,做事认真努力。为庶吉士教官侍讲学士张昇和侍读学士王鏊所赏识,如今已是从七品的翰林检讨。
但就算王九思认真努力在翰林院打拼三年,可到底不是一甲出身。沈溪一来就压在他头上,此人估计心里有刺,便不断给沈溪“找事做”。
这王九思属于那种很得上官赏识,但却不为同僚欣赏的那种人,尤其是沈溪看他有些不顺眼,明知道我才十三岁,刚把手头上的活路做完,没给你安排差事,你做下属的倒先给我找事做!
可沈溪对王九思多少还有那么点儿尊重。
王九思是“前七子”之一。在文坛享有盛名,跟李梦阳、何景明、康海这些人齐名。沈溪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起之秀,仗着官稍微比王九思大那么一点儿。直接给他甩脸色不太合适。
虽然王九思官秩没沈溪高,但在翰林院里比沈溪资历深厚,沈溪作为初来乍到者,本就是要用心做事赢得上司赏识,从这点上来说,王九思是在帮他。
幸好有朱希周出面来为沈溪说话:“让沈修撰休息一下吧,他刚到翰林院,尚不熟悉这里的事情,等后面稍渐习惯,再做这些也不迟……孔昭兄,你先帮敬夫整理一下,完毕后再交由沈修撰处置。”
在翰林院中,沈溪年岁最小,尚未有表字,别人称呼他又不能以大名“沈溪”相称,所以都拿“修撰”的官职称呼,这就使得沈溪在所有人中显得有些另类。
至于这位“孔昭兄”,名叫顾浅,字孔昭,同样是弘治九年由进士遴选为庶吉士,属于闷声做事那种,不怎么善言辞。
王九思走远了,还听他在对同僚议论:“后生小儿,居然也与李阁老比肩?”
王九思对沈溪不怎么服气,倒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他所崇拜的内阁大学士李东阳。
却说李东阳对王九思有赏识和提拔之恩,他之所以能被选为庶吉士,有李东阳欣赏的成分在里面,所以王九思一直拿李东阳当作恩师看待。
李东阳十八岁中进士,创造了大明朝最年轻进士的记录,为世人称颂,偏偏这记录被沈溪打破,而且还整整提前了五年,且沈溪中的又是状元,直入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