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嘉平回来是在晚上,许成发的轿车送他回来。
崔丽做了饭等,不想于嘉平一身酒气地回来。崔丽没有好脸色,司机小陈是个识时务的小伙子,把于嘉平送到里屋,只说“于书记吃饭了”,就出门开车走了。
“你还知道回来!”崔丽埋怨说,过去打开风扇,然后自己吃饭。
“我怎么不知道回来?这是我的家,我怎么不知道回来?”于嘉平坐到沙发上,眼睛强自瞪大,眼神朦胧地看着妻子。
“你看你醉得那个样子,可以和于福德划上等于号了。”
“我和他是一个样么?你真会打比方。要是……你会看上我?”于嘉平舌头僵直,有些话不得不省略着说。
“我问你,当初你应承我的事办妥了吗?”崔丽看着丈夫,“你一定是忘了。我就说,你跟许成发出去,fēng_liú快活还不够,那里还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你呀,”于嘉平兴奋地两手掌同时一拍沙发两边扶手,“明天你就会用上了,全新的超级音响设备,那声音,简直跟跳舞厅里的效果没有两样。”
“跳舞厅?”崔丽敏感地嘲笑道。
“电视上……”于嘉平解释说。
“哼!”崔丽总是不大乐意的样子。
“那设备,国家名牌产品,你见到了一定会喜欢的。这是……”于嘉平装作醉酒,把“许成发”三个字省略,“我精心为你挑选的,从颜色到式样到质量,那是毫不含糊,我考虑到……”
“真的?什么牌子?在哪儿买的?多少钱?”崔丽终于高兴起来,欢喜的走过来坐到于嘉平旁边。
“这……”于嘉平问询似的看一眼崔丽,还是实话实说道,“都是许成发一手操办的。那人,行。”为了阻止妻子的乱猜疑,于嘉平胳膊很有气势地在面前一挥,“有钱人到哪儿都是大爷,果然与众不同。”
“他干什么突然邀请你出去考察?”崔丽问。她并没有反感许成发。
“他有钱,我有权。他不花钱,我不放权,钱权怎样做交易?”
“不是说于海山给了你两万六千元……”
“那是他给的?笑话!”于嘉平气愤地拿手一拍沙发扶手,“他是要叛变了。我让他打钱过去,他还吱唔了一两声,说是要不要问问王金凤。电话里我把他好一个训,我说什么事都要问王金凤,你还坐在那里干什么?干脆把位子让给王金凤,你回家种地去。我不知道王金凤对他施了什么魔法,我出去两天,他立场就不坚定了。要不是有个于海,十个王金凤我也把她赶出村委会去。”
“王金凤不是好惹的。”崔丽说,“前些日子光杆儿老头于顺昌生病住院了,两个儿子没有一个肯靠前的。还是他的大舅哥,也是那么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子到医院陪床,跑前跑后的侍候场。后来钱花多了,那个老头就代替于顺昌到他的两个外甥家要钱。两个外甥没什么,两个外甥媳妇用唾沫差点把老头子给淹死了。老头子气得够呛,发誓要去法院告状,替妹夫出去这口恶气。王金凤知道了,就到于顺昌两个儿子家做工作。也不知她用的什么办法,听人说当天下午两个儿子就去了医院,第二天两个媳妇也去了。于顺昌一高兴,没两天竟然出院了。有人说老头子就是想孙子想出病来了。两三年了,他的两个儿子不去看老头,也不让孩子去看爷爷。老头子孤孤单单的,怎么能不生病?这下好了……”
于嘉平哼一声。
“这都是些什么事?陈芝麻烂谷子的,要是一个将军净去操心士兵的生活琐事,他还不累死了,还怎么领兵打仗?要我说,王金凤天生就是一个管闲事的命。你看我以前是村长书记一手兼,怎么就没有这些乱事?我听说他还去管于福德喝酒,那不是吃饱了撑的……”
“于福德她是没有管好,我听说于福德的老婆已经上诉离婚了。”
于嘉平舒心一笑,身子往后靠,几乎躺在沙发上。显然是那样不舒服,他重又坐正。
“不过将军没有天生的。我看王金凤这样折腾,倒是负责任的表现,也许……”
“也许什么,她还想入党当书记?”于嘉平大声说。
“刚才我们说什么来着?生生让一个王金凤给搅合了……”崔丽急忙改变话题说。“你拿两万六千块做什么了?就是买了这套音响设备?”
“什么也没做,就是签了一个字,盖了一个印……”
“什么?”崔丽大惑不解。
“我跟你说吧,我买了一条洗沙船,还有一套音响设备,那全是许成发开的钱,不过票据在我手上。钱还不够,明天总还要报销几个。”
“许成发……”崔丽似乎明白一些。
“我把下河套的承包合同跟他签了……”
“哎呀,那王金凤和于海不会……”
“你呀你,怎么和于海山一个样。我堂堂一个书记,做什么事还要和他们商量,那我做这个书记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辞职回家种田。”于嘉平气愤的一扭身,把脸朝向另一边,看着地上放着的一双蓝色塑料拖鞋。
“你呀,喝了点酒也学着耍酒疯。你该不会以为我也叛变了吧?我这都是为你好,怕你一个人胜不了他们两个搞联合。”
“我是大权牢牢在手!”于嘉平坐正身子,伸出手在空中捏成拳头,可是由于喝了酒,他的拳头攥得并不紧,胳膊也歪着。“我就是要一个人说了算。别说她一个女村长,就是于海、于爱军当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