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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派每个月,固定有两次峰主会议。
每七天,有一次小会议。
峰主会议,要求每一位峰主都在场。
而小会议,则是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不来。
合欢派本来就很随性,强制要求之类的,也不符合合欢派的精神面貌。
一般来说,七天的小型峰主会议,总有那么一两个请假的。
修真宗门,大家都忙着修行,哪里有那么多闲散的时间,去参加劳什子的小会议。
不去不去。
但今日却有所不同,哪怕是请假最多的风月门门主,也按时出现在合欢殿上。
手执折扇,笑如春花。
一贯与乐茗不合的越秀,见到这一幕,就觉得有些碍眼,他小声嘀咕了一声“装模作样”,又将注意力放置在了别处。
这个“别处”,是今日合欢派所有能来的峰主,尽数望向的位置。
合欢派长老,月不鸠。
月不鸠有些不自在。
从前天开始,就不断有弟子,用奇怪地眼神看着他。
亲传弟子有,记名弟子有,执事弟子也有。
差人询问,都支支吾吾不说。
一个个像是便秘一般。
仿佛一夜之间,成了哑巴。
月不鸠本来也不想在意,没想到,今日峰主会议,这些人也用那种饱含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抬头,环视四周。
他们又及时将目光转移,好似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月不鸠气结,看向合欢殿修为最弱的一位峰主,草药门门主戈曳。
戈曳师侄是个实在人,不似这些老狐狸……
月不鸠脑子里的念头还未完全消失,却见刚才还盯着自己猛看的戈曳师侄,察觉到自己凝视的目光,果断地将脑袋转向一旁的陆离道君,询问对方修行上的种种问题。
好似刚才惊异的目光只是月不鸠的错觉。
月不鸠:……
戈曳师侄,你也学坏了。
月不鸠转移目光,那些火热的眼神,便再一次聚焦在他的身上。
喂,当我神识是摆设啊。——月不鸠
月不鸠觉得,结婴以来,自己遇到的糟心事儿,今天能排到前十。
诸峰主的眼神,实在是滚烫如火。
坐立难安,自觉再无法忽视的月不鸠终于忍无可忍,开口说道:
“你们在看什么?”
他的语气里,有着刻意压制过的愤慨和恼怒。
表情也十分的不自然。
“看你好看!”
上官香香迅速地回答,反应之快,让人咋舌。
诸位峰主嘴角抽搐,看向找死的上官香香。
却见他托着极美的脸颊,用一种梦幻地口吻说道,“月长老骨龄也七八百岁了吧,容颜依然如此俊美,我每日服用那么多养容丸,还是不如月长老,呃,老~当~益~壮~,真是气煞我了~”
老当益壮。
这个词听着是那么那么的刺耳。
月不鸠脸色宛如便秘。
他沉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上官香香。
上官香香似浑然不觉,依然用那种一言难尽的,如梦如幻地眼神反视月不鸠,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
不老门门主真勇士!
诸位峰主心头不约而同涌上这个念头。
不愧是一而再再而三,孜孜不倦,挑战花容子的人。
这让人恨不能打死的本事真牛x!
月不鸠当然不会认为上官香香说的是真话。
他自己的样貌,自己知道,虽然不错,但比不上花容子、乐茗、上官香香之流,再说了,上官香香认识他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大家共事五百余年,你才发现我是个帅比,你当我是隔壁老王那个二傻子么?
就在月不鸠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南寥寥到了。
作为合欢派的掌门,哪怕很多人都认为他是个傀儡,但掌门的派头,南寥寥还是有的。
他在众人的目光中,慢悠悠地登上掌门王座。
调侃一般,看向坐在最前面的月不鸠,笑眯眯地看着他。
众峰主心里一咯噔,却听掌门笑眯眯地说道——
“月长老,听闻月家又添新丁,真是可喜可贺。”
粘了这么长时间的窗户纸,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掌门戳破了。
月不鸠木着一张脸。
脑子里一团浆糊。
这一刻他真心觉得自己年事已高,竟然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什么叫“月家又添新丁”,什么叫“可喜可贺”。
新丁在哪里,何喜之有?
这一刻,月不鸠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峰主都要用那么奇怪的眼睛看着自己。
终于明白,这两天,那若有似无探究的眼光意味着什么。
以及为什么弟子在面对自己询问的时候,支支吾吾。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掌门那句“月家又添新丁”。
月不鸠想得多。
他这人想事情一贯复杂。
他压根没有往月莲生身上想,只往自己身上贴。
就这样短的一段时间,他已经脑补出一个故事——
一个惨兮兮的女人抱着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别人哭诉,自己有了合欢派月不鸠长老的孩子……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月事女修他还没找到呢,上哪里要一个孩子。
就是月莲生那小子,也不是自己的直系。
只是沾亲带故的后人而已。
月不鸠这个人,平生只看别人的笑话,被别人看笑话,还是头一次。
他斟酌了片刻,做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