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次回门,也不见男人抵触成这个样子。彻哥儿没有娘亲,父亲又在衢州当差。搬出太师府,这样大的事情,她这个做姐姐的亲手操办,原本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
再者,这个男人不是不出几日便要领兵前往西夏了吗,他又不在宫中,管她身在哪里……
抬眼,瞧见胤莽此时紧促的眉峰,以及又黑又臭的一张脸。
他摆出这副表情又是个什么意思?
苏婉容顿时就点不高兴了。
胤莽想的却是,再过五日,他就要带兵前往西夏了。此去一别还不晓得多久才能归京。用尽千方百计将小姑娘娶入宫中,又连哄带骗地好容易把她吃进了肚。还没来得及尝出滋味儿,现下就要走了,再加上这两天一直忙于政务,又已经许久没见着她了,胤莽他能舍得么?他当然不舍得。
恨不得接下来这几天,每时每刻都将她揣怀里端着,揉进身子里好好疼惜着才是。
这个时候却莫名其妙给他蹦出来一个,需要她照拂的亲弟弟。胤莽没有任何时候,比现下更气,为什么小姑娘不和他一样,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子?这样没有其他人再能占去她的心神。没有旁人疼她,她就能渐渐意识到只有他才是最好的。
不过这种话,他倒是不会当着小姑娘的面说出来的。
她自打入宫以后,最放心不下的素来就是她的家人。她有在乎的父亲和弟弟,毕竟同他不一样。便垂下头去,就瞧见小姑娘将脸撇去了一边,红红的唇儿抿得紧紧的。
这是她生气的时候,总会自然流露的小动作。就叹了口气,缓慢地问:“苏太师现下在朝中如日中天,你弟弟也是太师的亲儿子,太师府总也不该苛待了他。为什么想把你弟弟接出来住?”
后宅妇人的恶毒心思,原本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或者说,苏婉容也并没有理由替她们隐瞒。男人这么问起,她就把太师府近日里发生的一切,以及别院的公子如何孤立彻哥儿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又道:“大夫人和老祖宗现下既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往后还不晓得会做出什么。父亲忙于政务,我也不在府中,将彻哥儿接去大夫人与老祖宗触及不到的地方,也是我现下能想到的唯一的万全之策。我如今手头也有积蓄,够彻哥儿在外的销用了。”
苏婉容自觉这个安排算得是比较妥当了,不然她也不会着急地现在就想赶回太师府去。岂料,男人听后,非但没有点头赞允,那眉头竟是皱的更深了。
苏婉容见他这番神色,心道此人莫不是想要故意找茬,千方百计地就是不许她出宫吧。
正警惕着,却听那男人开口,口中这么沉声说道:“万全之策?叫朕看来,倒是看不出你这点子,有任何的可取之处。”
苏婉容蹙起了眉。
胤莽道:“你头脑一热,就自作主张地为你弟弟分家。你弟弟才多小?就这么搬出太师府,别人不知道的会如何看他?再者,他不止是你弟弟,也是苏太师的亲骨肉。分家以后,苏太师想时常见一眼自己的儿子都变得困难,你可有顾虑过你父亲的感受。更何况,你说害怕你弟弟继续留在太师府,会跟人学坏,你可想过,外面那些市井里头,鱼龙混杂,你弟弟日日接触那样的人,误入歧途的可能性反倒是更大了。”
苏婉容听罢,身形微怔。嘴唇动了动,想说几句反驳男人的话出来,却发现男人分析的头头是道,她竟根本无处反驳。
她却是想得有些片面了,男人说的这几点都是有依有据。彻哥儿庶出的身份,若是就这么搬出太师府,旁人不会认为是他们自己想要分家,反而会误以为是长房赶彻哥儿这个庶子出府的。乱嚼舌根的妇人,话说的多么难听,苏婉容从前也是切身领教过的。她不在乎,可是年幼的彻哥儿大抵却是受不住的。
而且,正如男人所言,分家以后,父亲与彻哥儿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她这个做姐姐的,对彻哥儿的照拂固然重要,可那是父亲,父亲的关爱也是不可或缺的……
苏婉容陷入了两难境地,就垂下了眼帘,蹙眉站在那里也不吭声。
胤莽见小姑娘这样苦恼,却是忽然眸光一闪,心中生出了一个从前未曾考虑过的念头。
就清咳了两声,嘴里慢悠悠地道:“你的法子虽不可取,但想要将你弟弟接出来住,同时又不会惹人非议。朕这里倒是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苏婉容正苦于思索对策,这会儿听见,男人想到了更好的点子。心中自然大喜,倏地抬眼,一双澄澈的美眸亮晶晶地盯住他,急声便是追问道:“是什么法子?”
胤莽故弄玄虚地扬了扬唇,停顿了好半晌儿,等得苏婉容都快急出汗了,这才慢腾腾握住小姑娘软绵绵的小手,一边捏着,口里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简单,你随朕一道儿去趟西夏,朕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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