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如浪翻涌迅速湮没了她的身体,越升越高,浓重的像化不开的墨,一道烈风从中间破开,散出黑气,转眼间四周的青青野葛迅速干枯,碎做了粉尘。
有凄厉之声,凄凄如诉,从散出的黑气传出来,原本厚重的黑壳破开一道口子,有人一身黑气,从内里慢慢走了出来,每走一步,耳边的凄厉之声越发,听得耳朵发疼。
张怀柳瞧着于缭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心里不由有些发憷,一步一步往后退去,直退到傅荀俩人身后。他知道,戾魂都是没有意识的,谁当前谁遭殃,眼下的情景,不如趁早逃了,保命才是上策。
可出乎预料,张怀柳方运气飞起,一股力道顺着脚踝便传到了全身,将他生生从半空中托了下来。来不及惊叫,张怀柳已然在她手中化成了滩水。
傅荀飞了好大气力站起来,心里却再次尝到了万念俱灰的滋味,明明就差一点时间了而已,哪怕半盏茶的功夫也行,为何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他忽然想起青栾对他说过的话,世事无常,不论因果圆满还是伤离,都是命中注定。
这就是命中注定?
凌然一击,从她手中迸发而出,眼见着傅文就要落得跟张怀柳一样的下场,他忙挺身挡在了傅文身前,不论如何,他还是自己的父亲,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只要他能看得见,虽然傅文曾做过些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间接促成了今天的局面。
出乎预料,一柄黑剑在离他一寸的地方生生停了下来,对面于缭眼神狠戾却隐隐透着犹豫的模样“让开!”
傅荀忽然有些大喜“你认得我是不是?”她没如同当年一样嗜杀成性,她还是记得的。看来他的苦心没有白费,虽然投胎无望了,但至少不再受千折的折磨,可以像一个阴鬼一样过正常的日子。
“我记得你并不代表我会放过他。”于缭剑锋一偏,直指傅文“若不是他,你我何至如此,我说过,即便我化成鬼也不会放过他。”
“你不能伤他!”傅荀急道“他固然死不足惜,可你若伤他,必定天理不容。”傅荀说着,一步一步走上去,走的极为缓慢,一边说一边将她手里的剑锋压低了些“想想那些被千折加身的日子,你受的苦还不够?为了这样一个人,不值得的。”
鬼丹涣散,重伤加身,说了不过短短几句话,他就有些撑不住了,眼见着视线有些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就载了下去,傅文看在眼里,急忙山前将他扶住了,但于缭比他更快,一把将他掀翻在地,扶着他跃下了青峰。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她穿云破雾,扶着他落在了枯念草堂门口,夜色中,家家闭户关门,只有枯念草堂大门敞开。
内堂依旧是黑沉,寒凉,打开门的一瞬,空气凉入人骨。
单手一挥,烛光渐次亮起,明晃晃的高台上,依旧是一座巨大的石像,石像肩头立着一个三足石鸟。
当年,傅荀承蒙他护佑,修炼化仙之法,如今鬼丹被那个臭天鉴毁了,他身为阎君自然也有救治之法。
既然他不肯出来,那她便逼着他出来!
将傅荀安置在床上,于缭面对石像而跪,双目微闭,双手结成缭乱的法印,反手朝地面扣去,每扣一下,所有灯烛都跟着抖动一瞬,每扣一下,地面都跟着震荡一瞬,每扣一下,都有不甘轮回的魂魄从地面散出来,然后飘散于世间,每扣一下,屋内的温度都会降低一分,每扣一下,她的脸色也会随之苍白……
傅荀被这股异样的震动惊动,整个人从昏迷中清醒了几分,见了眼前这副情景,两步冲过去,拉着她的手吼道“你干什么!”
“他既然不肯出来帮你,我便逼他出来,若这世间都乱了套,难道他身为阎君还能忍住不出面吗?”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着什么,你放出那么多魂魄,扰乱两界理法,这罪有多重你知不知道”
“我不管,我只要你活着。”若他能活着,就算让她杀尽所有人又如何,她没有办法去过一个没有他的日子,从前是现在也一样。
见她听不进去,傅荀笑道“你总说,傅文伤天害理,可你呢,为了一己私欲,让天下遭殃,你的所作所为跟他又有何区别。”
见她不听,还是一下一下扣着地面,傅荀知道她一向执拗,不走回头路,一旦认定一件事,便不会在乎代价为何,况且是对于他的生死。
他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副不听劝的模样,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抬手便煽了过去,啪的一声响,于缭的动作停了半响,脸上不见丝毫多余的神色,可看空气了忽然静了下来。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若因为便要用天下人的性命来换,我告诉你,我决不答应!”
当年,他便与青栾有过约定,不论事情最后是圆满还是伤离,他会坦然接受,所以,他死而无怨,况且如今她已经能过回正常的生活,他也没有什么再放不下的“你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阴鬼若没了鬼丹便如同没了命脉,即便他是阎君也无法施救,这一点,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不会的!”于缭忽然红了眼眶,这句话打翻了她哪怕仅存的幻象,口中一连声的否认,可心里却有个声音与她背道而驰,嘲笑着她的自欺欺人“他是掌司天下的阎君,他会有办法救你的。”
傅荀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有着无奈的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缓声道“我的时间不多,你能不能安静听我说几句,我真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