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轻易看到我的思想,有时候看得比我还透彻,经你提醒,我才知道自己真正想的是什么。”
章北海转身直视着吴岳:“对于投身于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争,你感到悲哀。你很羡慕最后的那一代太空军,在年轻时就能战斗到最后,与舰队一起埋葬在太空。但把一生的心血耗尽在这样一个毫无希望的事业上,对你来说确实很难。”
“有什么要劝我的吗?”
“没有,技术崇拜和技术制胜论在你的思想中是根深蒂固的,我早就知道改变不了你,只能尽力降低这种思想对工作造成的损害。另外,对这场战争,我并不认为人类的胜利是不可能的。”
吴岳这时放下了冷漠的面具,迎接着章北海的目光:“北海,你以前曾经是一个很现实的人,你反对建造‘唐’号,曾经多次在正式场合对建立远洋海军的理念提出过质疑,认为它与国力不相符,你认为我们的海上力量应该在近海随时处于岸基火力的支援和保护之下,这种想法被少壮派们骂为乌龟战略,但你一直坚持……那么现在,你对这场星际战争的必胜信念是从哪儿来的,你真的认为小木船能击沉航空母舰?”
“建国初期,刚刚成立的海军用木船击沉过国民党的驱逐舰;更早些,我军也有骑兵击败坦克群的战例。”
“你不至于把这些传奇上升为正常、普适的军事理论吧。”
“在这场战争中,地球文明不需要正常的普适的军事理论,一次例外就够了。”章北海朝吴岳竖起一根手指。
吴岳露出讥讽的笑:“我想听听你怎么实现这次例外?”
“我当然不懂太空战争,但如果你把它类比为小木船对航母的话,那我认为只要有行动的胆略和必胜的信心,前者真的有可能击沉后者。木船载上一支潜水员小分队,埋伏在航母经过的航道上,当敌舰驶至一定距离时,潜水分队下水,木船驶离,当航母驶过潜水分队上方时,他们将炸弹安置在船底……当然这做起来极其困难,但并非不可能。”
吴岳点点头,“不错,有人试过的,二战中英国人为了击沉德军提尔匹兹号战列舰这么干过,只不过用的是一艘微型潜艇;上世纪八十年代,在马岛战争时期,有几个阿根廷特种兵带着磁性水雷潜入意大利。企图从水下炸沉停泊在巷口的英国军舰。不过结果你也都知道。”
“但我们有的不止是小木船,一枚一千至两千吨级的核弹完全可以制成一两名潜水员能够在水下携带的大小,如果把它贴到航母的船底,那就不止是击沉它,最大的航母也将被炸成碎片。”
“有时候你是很有想象力的。”吴岳笑着说。
“我有的是胜利的信心。”章北海把目光移向“唐”号,远处的焊花在他的眸中映出两团小小的火焰。
吴岳也看着“唐”号,这一次他对她又有了新的幻象:她不再是一座被废弃的古代要塞,而是一面更远古的崖壁,壁上有许多幽深的山洞,那稀疏的焊花就是洞中摇曳的火光。
第08篇
飞机起飞后,直到吃过晚饭,罗辑都没有问史强诸如去哪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类问题,如果他知道并且可以告诉自己,那他早就说了。罗辑曾有一次解开安全带走到舷窗前,想向外面看,尽管他知道天黑后看不到什么,但史强还是跟了过来,拉上了舷窗的隔板,说没什么好看的。
“咱们再聊会儿,然后去睡觉,好不好?”史强说,同时拿出烟来,但很快想到是在飞机上,又放了回去。
“睡觉?看来要飞很长时间了?”
“管它呢,这有床的飞机,咱们还不得好好享用一下。”
“你们只是负责把我送到目的地,是吗?”
“你抱怨什么,我们还得走回去呢!”史强咧嘴笑笑,对自己这话很得意,看来用残酷的幽默折磨人是他的乐趣。不过他接着稍微严肃了一点,“你走的这一趟,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再说也轮不着我对你说什么。放心,会有人对你把一切都交待清楚的。”
“我猜了半天,只想出一个可能的答案。”
“说说看,看是不是和我猜的一样。”
“她应该是个普通人,那只能是她的社会或家庭关系不一般。”罗辑不知道她的家庭,同前几个情人一样,就是她们说了他也不感兴趣记不往。
“谁啊,哦,你那个一周情人?还是别再想她了吧,反正你不在乎。不过想也可以,照你说的,你把她的姓和脸与大人物们—个个对对?”
罗辑在脑子里对了一阵儿,没有对上谁。
“罗兄啊,你骗人在行吗?”史强问,这之前罗辑发现了一个规律:他开玩笑时称自己为老弟,稍微认真时称为兄。
“我需要骗谁吗?”
“当然需要了……那我就教教你怎么骗人吧,当然对此我也不在行,我的工作更偏重于防骗和揭穿骗局。这样,我给你讲讲审讯的几个基本技巧,你以后有可能用得着,到时知己知彼容易对付些。当然,只是最基本最常用的,复杂的一时也说不清。先说最文的一种,也是最简单的一种:拉单子,就是把与案子有关的问题列一个单子,单子上的问题越多越好,八竿子刚打着的全列上去,把关键要问的混在其中,然后一条一条地问,记下审讯对象的回答,然后再从头问一遍,也记下回答,必要时可以问很多遍,最后对照这几次的记录,如果对象说假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