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上前给侯夫人请安。
几房人相见,各自见礼问好,又是一通忙乱。侯夫人满面笑容,看着很是欢喜。傅家三位爷便在前领路,众女眷换上软轿,一起去往侯夫人所住的荣萱堂。
荣萱堂位于侯府的中轴线上。软轿自仪门而入,迎头是一面影壁,绕过影壁便是侯府花园。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平直甬路穿院而过,路的两侧种着高大的梧桐树,此时正是浓荫如冠,阳光筛过,洒下满地碎金。
这花园风景颇胜,不仅有假山花木,还引了活水进来汪出一面极广的湖来,湖水青碧如镜,春暖泛舟、夏凉采莲,更可闲坐垂钓,极是风雅。
穿过花园便是一道垂花门,此处方是正经侯府后宅。
侯府后宅占地面积颇广,自垂花门进去后便是一所极大的园子,其间又有十余所小院,景物建筑皆不相同,依着四时节序分别植着不同的花木。有梅影扶疏的横斜馆,有春赏夜月花影的卧月楼,此二处分别为大房及二房的住处,三房则住在侯府最西侧的秋夕居,亦是个清幽安静的去处,唯一不便处便是离荣萱堂较远,每日/的晨昏定省要走上不少的路。
荣萱堂的大门正对着垂花门,正房坐北朝南、三明两暗,侧边建了倒座抱厦,又在东边设了暖阁,细算起来,房间不止十几间。
女眷们便于穿堂落轿,在丫鬟仆妇的簇拥下进了院门。院门后是四四方方一座院子,以十字甬路相连,四角皆种着长青树木,甬路交叉处砌了一个大花坛,里头整齐地种着些常见的花木,不外乎月季芍药这些,并无甚出奇处。整个院子的布置便如同侯夫人这个人一般,规矩板正、毫无温情。
众人齐齐进了正房明间。待各人归座,小丫头们端上茶后,侯夫人顾不得一路劳顿,当先便问起了傅庄的差事:“前日听说你要去外头办差,不知何时启程?”
“回母亲的话,用了午饭便须得动身了。”傅庄躬身道。
“这么急?”侯夫人微感吃惊。
“原本昨儿便该走的,是儿子想见了母亲再走,故而迟了一日。”傅庄微有些赧然地道。
听了这话,傅珺清楚地看见,侯夫人的眼睛迅速一眯,随后才面现笑容,对傅庄道:“这是你的孝心,我只有高兴的。只别误了你的差事,倒是我的不是了。”
傅庄忙道不敢,又道:“儿子也是怕这一去要好些日子才能回来,故此延后了一天,并不会耽误差事,请母亲放心。”
侯夫人微笑着点点头,端起茶啜了一口,方道:“既是用了饭便要走,你也不用在这里陪我了,快些去收拾了才是正经。”
随后又嘱咐张氏:“大郎媳妇,你也去帮着看看,把东西都带齐了,可别少了什么。这一去没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的,一应事物多备着些。快去吧。”
傅庄与张氏对视了一眼,皆有些迟疑。侯夫人便笑道:“都别杵在这里了,我这儿不缺人侍候,快些去吧,要不我心里也不踏实。”
侯夫人的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傅庄和张氏便也不再坚持,都站起身来谢过了侯夫人,又向大家告了罪,便先行退了出去。
这里侯夫人便又转过头来,对傅庭与崔氏道:“你们也快去吧。累了大半天了,先回去歇一歇。晚上也别来了。这两日先好生歇着,大热的天儿,孩子们也怪累的。”
这话她说得纯乎发自内心,因而面部表情温和、肌肉放松。以傅珺的角度来看,挑不出任何微表情上的不妥。
听了侯夫人的吩咐,崔氏起身应了声是,倒是傅庭笑着道:“母亲这是多嫌着我了,椅子还没坐热便赶我走。”
侯夫人被逗得笑了起来,指着他道:“当着孩子们的面儿也没个正形儿,看叫人笑话了去。”眼中的宠溺却是再也掩不住的。屋中的人便都笑了起来。
傅庚端坐椅上,恭顺地微垂着头,唇角亦挂着浅笑,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注意着王氏。
王氏看上去有些病容,面色亦不佳。不过以他对王氏的了解,只看王氏那一双如秋水般明亮的眸子,他也知道王氏其实并无不适。只不知她作此模样又有何因?
傅庚一面思忖着,一面转过眼眸,瞥眼瞧见个面生的丫头,打扮得颇为华丽,正紧紧立在王氏身后,一副娇怯怯的模样,眼风一缕一缕地直往自己身上递。
傅庚不免有些狐疑,以为王氏身边又添了人,便看了王氏一眼。说来也巧,王氏恰好也正在此时看了过来,二人视线相接,王氏便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眼风,目光向堂上侯夫人处扫了一下,又向傅庚轻轻点了点头。
傅庚先是怔住了,随后,面色一下子变得很冷。他垂下眼眸,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一瞬间,他身上的温和与恭顺尽皆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凛然之气,宛若利刃出鞘,眼中锐色一闪而过。
然而,这变化只保持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再下个瞬间,他又恢复原样,成了恭顺听话的侯府庶子,微垂着头,面上带着浅浅笑意,看着侯夫人与傅庭二人说话。
因着侯夫人已经亲口吩咐了下来,亦因知晓侯夫人应是有话与傅庚说,因此,傅庭并没有多留,只陪着侯夫人又说笑了两句,便也与崔氏退了出去。
终于,荣萱堂的正房明间里,只剩下了侯夫人与三房几个人。一时间,大家都不曾说话,房间里的气氛便有些冷。
侯夫人高坐在紫檀木交椅上,神情莫测地望着傅庚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