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见这三人,那面上的笑便没停过。待三人请安见礼完毕,便马上唤了他们进前去说话。她是一片祖母心肠,并不过问功课学业,只是说些吃了什么,冷没冷着之类的话。
傅玠平素最得宠,在侯夫人面前说话也随意些,此时却见他眼睛向下一瞄,忽地道:“祖母,您衣服上这黑的是什么?”
侯夫人闻言便向衣摆上看了一眼,于妈妈早上前去拣起了那个黑东西,看了一眼,却不是虫,再细细看去,不由便是一怔。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没逃过傅珺的眼睛,侯夫人也觉出了不对,便问于妈妈:“是什么东西?”
于妈妈忙掩饰地笑了一下,道:“并没什么,一个线头儿罢了。”说着便退了下去。
谁料便在此时,只听傅瑶轻呼道:“咦,我裙子上也有。”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傅瑶穿着的是件月白色暗银莲纹八片裙,那裙子的颜色本就浅淡,上头的一个黑点便分外明显。
红袖忙上前将黑点拣了起来,傅瑶便问:“这黑东西是什么?”
红袖原先以为是小虫子,而今细看之下才知不是,便笑着道:“回姑娘的话,这是一种杂草的草籽,叫鬼针子的,最喜粘在人衣服上,可难摘了。”
这话一说出口,众人皆不由自主去看自己的衣服,便听傅玠清亮的童音大声道:“哎哟,二姐姐,你裙子上怎么有这么多鬼针子呀?”
这声音在厅堂里回荡着,竟让整个房间都静了下来。众人全都看向傅珈,却见在傅珈的裙子下摆处,密密麻麻地粘了许多鬼针子。看起来,方才侯夫人与傅瑶身上的鬼针子,亦是从傅珈身上粘过来的。
傅珈低头一看自己的裙摆,不由头皮一阵发麻,惊跳了起来道:“哎呀,这是怎么回事?珊瑚,快,快扶我下去换衣裳。”
她只顾着低头说话,却没注意到,侯夫人的面色有些变了。于妈妈抬头看了侯夫人一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一直在旁不曾说话的崔氏,此时忽然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园子里从不长这些杂草的,莫不是管事妈妈们疏忽了?”
这打理花园的事宜却是由她管的,若真是妈妈们不经心,崔氏也要担些责任。
于妈妈便想上前分说两句,只是一瞥侯夫人的面色,便又停住了。
侯夫人便转向傅珈,用一种与往常绝不相同的语气,淡声问道:“珈儿,你衣服上这些是从哪里来的?”
傅珈此时是浑身的不自在,只觉得那些小黑点就跟虫子似的,马上就要爬上来了,因此便也没多想,只随口道:“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张氏却是觉出了异样,便上前斥傅珈道:“还不快去换了衣裳。”
傅珈便扶着珊瑚的手下了炕,正欲离开时,却听侯夫人道:“且慢。”
第0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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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听听大家对本书的评论,作者现在有种一个人在台上唱独角戏的感觉,泪目。
傅珈便站在了炕前,有些不解地看着侯夫人。侯夫人却并没看她,而是看了张氏一眼,忽地一笑道:“先不忙着换。”旋即又转过头去问傅珈道:“你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此时她说话的语气已是十分冰冷,与往常宠爱傅珈的样子判若两人。可笑傅珈还没反应过来,照旧祭出平素撒娇的法宝来,娇声道:“祖母呀,珈儿想先去换衣裳呢。”
侯夫人猛地抬高了声音道:“祖母问你话呢,如何不答?”
她从未如此疾言厉色地说过话,此时别说傅珈,就连傅玠都被吓得一抖,忙起身垂首站好。一时间,整间屋子似是连呼吸声都停止了。
侯夫人又冷声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今天都去了府里哪些地方?又是从哪里粘上鬼针子的?别说我没提醒你,咱们侯府从前湖到后花园,皆没有这些杂草,只除了一处。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去了那一处?”
她最后一句问话的声音陡地抬高了八度,傅珈浑身一颤,举眸看去,却见平素最疼宠她的祖母,此时面色阴沉、眼神狞厉,正恶狠狠地盯着她,眸中满是压抑的怒火。
傅珈再是不晓事,此时亦明白,侯夫人对她是真的生了怒气。
她心中十分委屈。
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弄的这一身。她都说了不知道了,侯夫人却似根本不信。
傅珈含泪看了侯夫人一眼,张开口来,想将之前的话再重复一遍。谁知一转念间,她忽地便想起了环儿,又想起了傅珺头上去而复返的发钗。
傅珈的脸色变了,张开的嘴也闭了起来。
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难道说,环儿这死丫头方才没去后湖,而是去了旁的地方?而那个地方,不仅是府里唯一长着鬼针子的地方,更是侯夫人发怒的根源。
傅珈越想便越觉得,这很有可能。她一面心中暗恨环儿胆大包天,一面又担心万一说出环儿来便会东窗事发,那她的脸面还要不要?
傅珈心念电转,面色变幻不定。这情景看在旁人眼中,只道傅珈是被吓着了;而在有心之人看来,却直认傅珈是做贼心虚。
见自己的女儿小脸儿惨白,眼中流露出惊恐与不安,张氏心头一紧。她上前一步正待说话,却听崔氏说道:“二姑娘从竹林子里回来便换了衣裳,一直呆在屋里。这必不是二姑娘自己粘上的,只怕也是从旁人身上粘过来的。我方才瞧见有个丫头从外头回来,却是二姑娘身边的,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