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沐雪劝走了侯府人和江大太太,天一黑,来探望的人也尽数撵走了。
夜里,她将小宝院子里的人全部支了出去,自己亲自守着。
贵妃娘娘悔恨的泪水,哽咽着求她原谅;
侯夫人埋怨的目光,两个生病的孩子在眼前,手心手背都是肉,无法言喻的伤心;
大皇子羸弱的身子扑在小宝病床上,拉着他的手,破碎悲伤,断断续续的哭声,一遍又一遍颤抖的对不起
这些让人头晕脑痛哭声,终于都消失了。
如今,屋里,只有她和她的小宝。
沐雪贪恋的望着床上迷糊昏睡的小宝,知道他脸上、身上每颗豆都又痒又痛。他醒着时,脸上总是挂着笑,见旁人为他伤心难过,反而笑嘻嘻的打浑安慰。
“人家那么可爱听话,定是要长命百岁的呢!”
沐雪拿了旁边的干净帕子沾了药水,细细拭擦他每颗晶亮水泡的四周,缓解他的痛痒。
穆楚寒进来,跳动的烛火往南偏了偏,沐雪回头,对他笑了一下:
“爷,你来了。”
穆楚寒走到床前,看着床上陷入迷糊昏睡的穆非卿,他精致白嫩的小脸上,那些发出来的水泡,一颗又一颗,亮晶晶的,看了让人揪心。
他握住沐雪给穆非卿沾药水的手,压低声音对她说:
“娇娇,去把小宝的斗篷拿来。”
沐雪望着他:“爷要带小宝去哪儿?”
“带他去治病。”
穆楚寒目光转向沐雪,昏暗的烛火,给她巴掌大的脸镀上一层淡淡的轻愁。
“娇娇,别担心,爷说过会救他,就一定会救他。”
“可,那药爷不是已经给了大皇子吗?如今,爷又有什么法子能救他?”
穆楚寒沉默了一下,伸手揽过沐雪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南楚有三大祭师,精通巫术和蛊术,他们手中有一金蚕母蛊,世间罕有。是牺牲了南楚一百多个蛊师才从深山密林中寻到,驯服带回来的。”
“身怀剧毒亦能解百毒,能杀人亦能救人,只要给小宝种下此蛊,小宝定能得救。”
沐雪眨了眨眼睛,还是有些不信:
“竟有这样稀奇的蛊虫,为何爷从未提起,如今才说?”
下午的时候,他都没有提起,短短几个时辰,他怎会就突然想出了法子?沐雪心存怀疑。
穆楚寒无法跟沐雪说实话,无法说这金蚕原是为他续命所用。
轻抚她的几日就单薄的后背,穆楚寒抱着她低声说:
“爷也是如今才知,三位祭师将此蛊带了来。”
低头万分眷恋的在她额头一吻:“娇娇,幸得祭师们带了来,可见,我们小宝的确是个有福气的。”
穆楚寒言之凿凿,说的滴水不漏,沐雪这才松了口气。
又抱了抱怀中的女人,穆楚寒才把穆非卿小小的身子用斗篷裹了,带了出去。
穆楚寒将穆非卿带回去,放在床上,对三位等着的祭师说:
“可以开始了。”
三人站着不动,看着床上的穆非卿,如看着掘了他们祖父的仇人。
穆楚寒动作轻柔的解开穆非卿身上裹着的斗篷,穆非卿不安的动了动,伸手拉住穆楚寒的手,呢喃着喊:
“爹爹。爹爹。”
穆楚寒望着他布满水泡的小脸,顿了手,感觉眼睛有些发热,回头狠戾的盯着三位祭师,森冷的命令:
“过来,开始!”
“殿下,不可啊!”二祭抗拒的摇头:“这样值得吗,殿下?”
“殿下,您可是我们整个南楚的希望,若我们真听从了殿下的,不就成了整个南楚的罪人了吗?”
一祭也说:“殿下,恕臣等不能从命!”
穆楚寒看向三祭,三祭开口:
“臣和两位大人的意见一样。”
穆楚寒冷哼一声,突然喊:
“谷,滚进来!”
小谷跌撞着跑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传话,三位祭师不尊皇命,就地格杀!”
“殿下?!”
小谷和三位祭师同时叫喊起来。
穆楚寒锋利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你也要违命?”
小谷看着三位祭师,不知所措。
三祭沉声:“殿下,为了他,您竟要杀我们?”
“本皇子只需要听话的臣子。”
三祭还要说什么,一祭拦住,对他摇头,转头看着穆楚寒妥协了:
“殿下别动怒,臣等听殿下的就是。”
三祭把手骨捏得咯咯响,如果视线可以杀死人,床上的穆非卿恐怕死了千百遍。
二祭明白过来一祭的意思,拉了拉三祭用三人之间的密语传说:
“别冲动,殿下是认真的,若我们不依着他,他一怒之下,定会真的杀了我们。”
三祭传密语质问:“我便是死也不会把金蚕母蛊白白送给这个性穆的小子。”
二祭劝:“我们死倒不要紧,可若我们死了,殿下怎么办?还不如先听殿下的,好歹留下命来,还得为殿下想法子。”
“殿下没有金蚕,还能活多久,那么短的时间我们能想什么法子?”
二祭:“你也知道时间紧迫,还磨蹭什么,若我们都死了,殿下的身子还能指望谁?”
三祭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退步。
穆楚寒见三人答应,这才挥退小谷。
小谷在门外守着,一直到天大亮,三位祭师才从里面出来,满脸疲惫,面色苍白,脸上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祭师大人。”小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