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里并没有哪一幕特别深刻,唯一记得起她形容的,也只有他们相互僵持时他看见她喂猫的那个时候。
可是偏偏,她的影子又好像无处不在,从他们认识的时候起,不管是他有心还是无意,顾双仪就在他的世界里时常出现,逐渐生根发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成了永久居民。
她并不符合他早年对半侣的设想,漂亮大气、聪慧独立都没有,她好似需要很多的鼓励,需要有人撑着她的腰才不会胆怯的逃避,有些懒散,但是很细心妥帖,软和得就像一碗温吞的白粥,偏偏他一遇见她就将以前的标准忘了个干净。
他们在一起,不可能是并驾齐驱的业界精英式的伴侣,不存在携手笑傲科研讲坛的传奇,他们在烟火人间里,一日复一日过着没什么变化的生活,将所有感情慢慢的熬得浓稠。
可是这样就已经很好,祁承淮想,他只要这一个顾双仪,他也只要这样的生活,安安稳稳,平平凡凡。
他回过神来,想到顾双仪的嘱咐,忙伸手关上了移门,转身又去了厨房,淘米加水,开火熬一小锅的粥。
再见到顾双仪,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祁承淮下班回来,她迎上来接过他手里的外套,仔细看了好几下,嘟囔道:“我看看是不是昨天那件,碰了白大褂外面很脏的……”
做医生做久了的都会觉得白大褂太脏,祁承淮闻言便回应道:“早上已经送去干洗了。”
顾双仪这才作罢,转身推他去洗手:“快去洗手吃饭啦。”
饭桌上,顾双仪时不时说着些生活琐碎,“……呐,周末要去商场买东西的,家里的一些生活用品没有了,酸奶也没有了,你和我去好不好呀,我一个人拎不动的。”
祁承淮应了声好,心里一顿,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每次听到她说家这个字,总会觉得心里有些悸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大约是因为她来了,这座空房子才成了一个家的模样罢。
他垂了垂眼,看着青花碗沿有瞬间的怔愣,直到顾双仪将一筷子蒸鱼夹到他的碗里才回过神来,他听见她在说话,仔细一听,却是在吐槽看见有个同事的发型奇怪,不由得有些好笑。
周六祁承淮值班,晚上平安无事,他在第二天早晨七点的时候从家回到医院办公室,等到值一线的容秉和接班的同事交了班,又去看了看病房里的病人,九点多的时候又回了家。
顾双仪还赖在床上,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被她嫌弃的一拨,闭着眼就懒洋洋的道:“粥在锅里。”
祁承淮起身出了卧室,厨房的锅里还温着一锅绵稠的白粥,因顾双仪觉得他这段时间太劳累,需要补养,强制他早饭加一碗粥已经两个星期,所幸配粥的小菜花样百出,他渐渐的也习惯了。
等他吃完了粥,回房看见顾双仪还躲在被窝里玩手机,怎么叫都不肯出来,“外面好冷的,出去会冻死的吧。”
“你不是还要复习?”祁承淮好言好语的劝,“还有多久就考试了?你的中药方剂内科都背会了?”
顾双仪一哽,想到那些复习资料就有些心虚,祁承淮见她一副低眉顺眼但死活不改的模样,有些来气了,“你起不起来,不起来我掀被子了啊?”
“啊不要不要,起起起立刻起!”顾双仪一面叫一面将被子往身下压了压,生怕他一言不合就掀走了。
好容易将人挖了起来,祁承淮一面推她往外走,一面劝道:“说了不要总是躺着,对身体不好,多动动,不然骨质疏松早早就来,慢跑个步多好。”
“上帝给你两条腿是让你走路的,可不是让你跑步的,你看看骨科多少人跑步跑出的关节炎。”顾双仪听了他的话就不乐意了,回过头振振有词反驳道。
祁承淮被她的话噎了一下,也懒得和她废话,拉下脸就问道:“你就说你去不去复习吧?”
“呃……去!去的去的。”顾双仪瞥见他眯起的眼就立即气短,忙不迭的应着,小跑着进了书房,坐到书桌的另一端,翻开方剂学复习资料开始看了起来。
下午出去吃饭,明珠广场的周末人头攒动,每一家餐馆都要排队等位,祁承淮做主挑了一家土家菜馆,取了号后拉着顾双仪坐到一旁等着。
等候区里坐了不少人,各人都在和自己的伙伴聊天,又或者是玩着手机,都在消磨着这段等候的时间,顾双仪习惯性的打量了一圈周围的人,很快就发觉斜对面不远处一个小男生有些烦躁。
“妈妈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他接连问了几次这样的话,显得烦躁不安,几次想跑开又被他的母亲摁住了,又有几次从椅子上站起来东张西望,是不是就啊啊的叫几声,声音有些孩童特有的尖细。
可能是等得太久了,小孩又定性不够,自然就会觉得无聊了,顾双仪也没觉得奇怪,好奇的看了片刻就转头想和祁承淮说话。
转过了头才发现他也在看那个小男生,她拉了拉他的衣袖正想说话,却看见他紧蹙的眉头,心里愣了愣,低声就问道:“你发现什么不对了吗?”
祁承淮的目光收回来,靠向她耳语似的道:“那个小男孩,许是有多动症。”
他话音才落,顾双仪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听见那边有人大声的道:“哎你家孩子怎么这样啊,不知道这是公共场合么,就哇哇乱叫的,有多动症呢吧!”
顾双仪和祁承淮立刻看了过去,见说话的是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