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每天只做一百碗,卖完就关门,是以这小店天天一早就排长队。”
安贵妃一阵怔忡,她以前不止一次提过,她进宫前最爱吃辣子油泼面,但皇帝不喜欢吃辣和油腻的东西,所以宫里从来不做辣菜,她每每和李忆提起这辣子油泼面时,总是满怀遗憾和向往,没想到他竟记住了。
此时夏至已快步回来,手中托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人还没到,已香气四溢。
“我特意命人请了那店主来,替娘娘做一碗正中的辣子油泼面,难得皇上不在这儿,娘娘今儿可以饱一下口福。”
面条已放到安贵妃面前,上面盖一层红彤彤的酱汁,几粒葱花,光是闻着那香气,便让人食指大动,正是她最爱的辣子油泼面。
丹阳用力吸了一口气,嚷道:“好香,母妃我也要吃。二哥哥你偏心,这么好吃的东西你只顾着母妃,从来不留给我……”
李忆笑着道:“你这贪心的丫头片子,我方才不是给你礼物了?这油泼面果然好香,可惜御医说我现在忌辛辣,不然我也要尝一尝。娘娘,你把酱汁先拌一下,趁热吃。”
“你这孩子,难为你记得……”
许是那蒸腾的热气熏了眼睛,安贵妃的眸子一阵氤氲,她忽然想起李忆小时候,嘴巴馋得不行,但每回有了好吃的,总是藏一些在荷包里,一见到自己,便蹬着小短腿跑过来,向她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把好吃的东西往她嘴里塞,一边嘟囔,“母妃吃,吃,团团有好吃的……”
她闭了闭眼,眼眶微红,拿过玉箸把面拌匀,小心地尝了一口,“唔,好吃,就是挺辣的,辣得我眼泪都掉了。”她用帕子轻轻拭了拭眼角,“但真的很好吃,与我年轻时吃过的味道一样。团团,你有心了。”
李忆赧然一笑,“您喜欢吃就好,慢点吃。”
他说着便拿起方才安贵妃替他舀的海参鹿茸汤,用勺子舀了一勺,才递到唇边,原本一直老神在在窝在丹阳旁边的飞飞,不知为何忽然咯咯惊叫,扑棱着翅膀从三人中间飞了过去,把李忆的汤碗打翻。
“这天杀的畜生!就你纵着它,下次再让我看到它,看我不把它的毛拔光!”安贵妃狠狠骂了丹阳几句,又朝李忆道:“团团,你没烫着吧?这汤不喝也罢了。”
丹阳又大呼小叫追着飞飞去了。
李忆低垂双眸,鼻尖有点发酸,“我无事,丹阳孩子心性,您别与她计较。”又朝身后那个圆脸塌鼻子的小宦官道,“小满,把东西收拾一下,重新上一席。”
月上中天,汤泉宫里大部份人都已睡下。
李忆的房中依然点着灯,夏至正一边听李忆指点,一边摆弄着衣橱里的服饰,什么月白长袍要衬直领云纹中衣,什么玄色镶边宝蓝直缀要衬那件白纱罩衣,理论一套套的,把他忙得一头烟。
小满叩门进来,神色凝重,李忆朝他点了点头,“说吧。”
小满低声道:“回殿下,那羹汤没事,所以她也舀了一碗给丹阳公主,毒是放在盛汤的那只碗里,我当时看得真切,殿下要喝汤的时候,她朝公主的鸡弹了一指,那鸡就朝殿下飞过来了。不过其实那时我已把碗换过了,就算殿下喝了汤也不会有事。那毒我也查过了,名叫悲秋,是一种蛊虫,春天生夏天活,天气一转凉就死,蛊虫一旦进入人体内,却要到秋天才发作,中蛊的人往往气血逆行,吐血而亡,与内伤不治而死极为相似。”
夏至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可怕的蛊虫,那个女人心肠当真歹毒。不过她既然一开始下了蛊,后来又为何出手打翻殿下的碗?是一时心虚怕事情败露?”
小满也想不通,两人一齐看向李忆。
李忆看着长案上时明时暗的羊角灯,有片刻的失神,良久才道:“是那碗油泼面……”
十九年的养育之情,他不清楚安贵妃对他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也许只有一分真心,也许连一分也没有。但他对安贵妃,即使在知道她的虚伪面目后,心底深处依然有几分儒慕之情。同样的,他想也许安贵妃也有,或者说,是他渴望她有也,他并不希望看到她赤/裸丑陋的最终面目。
那碗辣子油泼面,最终唤醒了她的一分真心。
六月底的时候,长安接到消息,阿苏尔果然打败了她的几个兄弟,登基称女皇。
李忆经过一个月的治疗休养,已可下地走动,于七月初回了长安。据说他回长安的那一天,鲜衣怒马,春风得意,从东直大街一直策马走向太极宫,引来沿途无数年轻女子朝他扔鲜花果子。
继晋王之后,长安王侯勋贵家的千金小姐们,又多了一个思慕的对像。
第91章七巧宴
随着战事平定,越王回京,皇帝的病情也有了起色,许是心情也跟着好转了,把在灵觉庵住了半年的安贵妃接回了映月宫。这一接,坊间便有传闻,皇帝感念与安贵妃多年来的相濡以沫,有意扶她为后。
仿佛有意回应这一传闻,七夕这一日,安贵妃在皇帝的授意下,在宫中举办七巧宴。宫中已多年没有办过七巧宴,只因本朝七巧宴向来只有皇后才有资格举办,自从先皇后去世后,这是十九年来宫中第一次举办七巧宴。
以往的七巧宴,除了后/宫女子,皇后还会邀请一众皇亲国戚和朝臣的女眷参加,但安贵妃说北方战事方平,不宜铺张,故而只邀请了这些女眷中的年轻未婚女子进宫,这自然又为安贵妃赢得一片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