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这句话末尾是打的句号,便问:“因为你?你怎么?”
哪知她那句是还没说完的话,她自顾自地说着:“因为明月……因为明月不喜欢义父找义母。”
高阗愣了愣,不禁好笑起来,玩笑似的道:“若是找了义母又怎么?有个义母疼你不好么?”
“不……不好不好!义父找了义母,那……明月就一辈子不理义父了,明月会离家出走。”
高阗听了,笑出声来,不禁无奈摇摇头,伸另一只手拍着她:“乖,快睡了,等你酒醒了再说。”
高明月一下子又睁开了眼,嘟着嘴道:“义父,我没醉!”眼眶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其他原因。
高阗道:“一般醉了的人都说没醉,好了,好好休息,义父还有要事,得走了。”
高明月听了这话,激动起来:“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妇人?不准去不准去!”说着,两只手又收紧了些,生怕她好不容易抓住的义父就这么跑了。
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没想到一个小姑娘也是如此,高阗不禁觉得好笑。
“你要乖,喝醉了就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说着,又打算诓她入眠。
高明月却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红彤彤的眼眶里又淌了两行泪下来,温热的泪直流入发间,顷刻不见踪迹。
高阗讶然:“怎么又哭了?”忙抬衣袖为她擦泪。
高明月却泣道:“义父,我做错了一件事。”
高阗了然道:“怎么?知道不该独自跑出去饮酒了?”
“义父,明月好辛苦,义父……”
“辛苦?你是说酒又辛又苦?”
“义父,明月喜欢你。”
高阗一笑:“好好好,知道你喜欢义父,义父也喜欢你,乖,快好好休息。”
“哎呀不是的不是的……”她急得双手乱舞。
高阗手被放开,赶紧三下五除二将她盖好,又拍着被子诓了好一会儿,喝醉的小丫头才安分下来,闭上了眼。半晌后,高阗见她呼吸变得均匀,确定她已熟睡,方才离开。
☆、第三枚玉
杜荔阳立在听水桥的桥头,等了有一阵了,却只见桥下时而有渔船经过,不见约她之人。她伸手在自己眉间搭了个凉棚,望望日头,那邀约之人不是早应该到了么?怎么这许久都还没到?她由起初的兴奋,变得有些不安起来,莫不是那收到帛书的场景是在做梦?哪里会有那么巧的事?除了她和父亲,还有第三个来自未来的人。她想到此,赶紧又自怀里摸出那帛书前后瞅了瞅。
正待此时,忽听得桥的那头传来一阵不大的脚步声。这听水桥是木质结构,轻轻一踩动便会有动静响起。杜荔阳闻声抬头,却见桥上翩然走来一位鹤发白衣男子。粗看时,还以为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大爷,可当那人走近,看清了容貌,却发现他的脸看上去也只不过是个中年人模样。未老头先白?
是他么?
她默默地注视着他,直到他在自己跟前停下了脚步。
“儿童相见不相识?”杜荔阳试探道。
男子一笑:“笑问客从何处来!”
“你……”杜荔阳激动起来,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男子接话道:“千年时空,终遇故乡人。”
杜荔阳眼中霎时就蓄了泪:“敢问大哥名字?”
“高阗。”
“我叫杜荔阳!”
“你来这里多久了?”高阗问。
“大约有半年了。”杜荔阳大致计算了一下,从自己被乔鱼救起直到如今,她反问高阗,“那你呢?”
“我?”高阗长长吸一口气,幽幽道,“记不清了,太久太久,可能有一百多年了。”
“什么?”杜荔阳讶然,“一百多年?那你如今岂不是一百多岁了?”她想,难怪头发都白完了,可为何这脸却是个中年男子的脸?难道脸不会老?
高阗一叹:“哎,也许更老。”
“可是……你看起来除了头发,身体其余地方看上去还很年轻啊?”杜荔阳不可思议道。
高阗笑看她一眼:“若你一直在这里,或许你也一样。不老,或许也不会死。原本我的头发还是黑的,只是在五十年前,因为一个人,白了头发。”
因为一个人白了头,杜荔阳觉得那个人,或是他的挚爱,或是他的挚恨,总之,一定是他今生最难忘之人。想到若问那人怎么教他白头的,在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情况下未免有些涉及隐私,她便没问出口。只道:“你是说,因为我们来自两千多年前,所以我们在这个时代不会老,不会死?可是如今我这具躯壳并非我的啊?”
“我猜,”高阗道,“或许正是因为我们的躯壳在我们住进来的那一刻早就已经死了,所以,它再不会老去。”
杜荔阳顿时有些毛骨悚然,感觉像在听鬼故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都静静地看向远处的河滩。
过一阵,高阗问:“你想回去吗?”
杜荔阳惊讶地看向他:“我们可以回去吗?”
“我想……既然我们可以来,当然可以回,只是我还不确定,用什么方式回,我来到这里这么久,我原来的肉身,或许早已化作尘泥,即使能回去,似乎灵魂也无处安放了。”
杜荔阳默了默,道:“我爸也来了这里。”
高阗震惊地看着她:“你和你父亲都来了?你们都是通过一块玉髓来的?”
杜荔阳点点头。
高阗掏出自己的玉髓给杜荔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