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给皇帝贺大婚时,萧策就是从豫州过来的。
他布局的可真早阿。
果然英雄,不,枭雄。
如今局势我们骑虎难下,杨思远所说的保安全,不过是隐姓埋名偷偷藏着我。
可舅舅如今在京都孤立无援,我要是诈死回江南也许会让皇上怀疑、不满、迁怒。
毕竟事情仓促,太多破绽。
苏昭和我一起落海失踪也实在太巧了。
而且,将来有一天萧策上位,一旦与苏家君臣有隙,这就是活脱脱抗旨欺君的把柄。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不想给舅舅多添后患。
再说,出家这法子也问了那个传旨官,他虽然怕担责却也没反对。
你放心吧,做尼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念经静心侍奉佛祖也不错。”
知道她打定主意的瑛姑不在劝,边把手放在她蹙紧的眉头上轻柔慢按,边挑了个轻快的话题。
“苏昭那个小胖子看着体弱,性子到坚毅的很,很像苏家的男儿。
你把他扔下江,真的一声没喊。被2鼠捞上来时还紧闭着嘴呢。”
听了这话,若棠也十分感慨。
想起第一天到船头背书,自己在小侄子手心写字传密,他惊讶着,还警惕四处巡看的机灵样子。
顿时也觉得这小家伙是个可造之材。
搓了搓自己发热的腿,有些忧心的问。
“苏昭那孩子不会冻着吧,也不知道那几个平江老鼠,还有你师妹能不能带好孩子?”
“郡主放心吧!
他们各个有儿有女。一个孩子还照顾不好。
我已经细细嘱咐过我师妹了。她把苏昭带回师门后吃食用度,读书习武都会小心的。”
看着她汗湿发红的脸,瑛姑想想犹豫着问。
“不过,郡主咱们不管苏昊好吗?毕竟他是王爷嫡长孙。”
披衣起身的若棠一时没有接话,良久,低垂的眼帘盖住水润的眼睛,面上不见丝毫动容道。
“不是我不管,是我管不了。
10岁孩子在我们这样的人家什么不清楚,什么不懂得。
我救他不说他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还要带八嫂出来。
我试探过一句后,那孩子就整天跟母亲形影不离,生怕我给他一人带回益州。
八嫂嘴上哭哭啼啼后悔,可还侥幸着。
不然也不会问我嫁给大王爷好还是二王爷好了,我又有什么办法。
人各有志,强扭的瓜甜,我还是别误了他们的前程是好。”
王府生活20年,瑛姑心里清楚明白这些小爷的野心,无奈的点了点头。
担心迟则生变。
跳江第二天若棠就带着瑛姑几个上了半山的莲恩寺。
苍翠的古树掩映中,红砖绿瓦的三座大殿气势昂然的矗立着。
肃穆庄严的大雄宝殿中,供着三尊金碧辉煌慈眉善目的释迦牟尼“三世佛”。
佛坛背后传来老尼节奏和缓的问询声。
“女施主,你可果真要断了那十丈软红,入我佛门清心苦修吗?”
一个手握剃刀慈眉善目,看起来应该是修为多年的老尼。
正双手合什,腕挂念珠,微蹙着长眉眯着凤眼。
再一次与身前蒲团上端跪着,不过十七八岁年华锦灿的女孩确认。
还要问多少遍啊!
沉沉一头乌发,黑缎似披散着坠于身后的若棠,心里忍不住翻个白眼。
面上还要做出坚毅不悔的端肃样,再一次双手合十,虔心敛眉答道。
“是,弟子已决心皈依我佛。”
答完一句的若棠抬头平视正前方一尊右手据杨柳,左手托净瓶,慈和微笑的大慈大悲“南海菩萨观士音”立身金神象。
胸口宁静许多,脸上也多了丝温和。
她久等老尼剃度的动作不开始。
微微侧目,看向大殿两旁,双手合什,一边喃喃启唇默颂着佛号,却额头冒出冷汗的几个灰布僧衣的女尼,暗暗叹了口气。
略一思忖,又加了两句能表示自己执著诚心的话。
“弟子之前落入江流中得活。
幸得好心人施救,又蒙师傅们喂药活命。
这几日醒来听师傅们诵经。脑中忽然感到一丝佛光普照,顿时有了悔悟前尘,大彻大悟之感。
决心就此跟随我佛静修此身,勤修佛法为万民祈福。
记得弟子幼年时听净忍大师谈到,佛说普度众生。
想来师太不会拒一心向善改过的弟子于槛外吧!”
这几句话说的很轻,不过在过于空旷安静的大殿里听来,就像金玉相击般清脆振耳。
连南地佛佑寺方丈净忍大师都抬出来的。
这女子果然不凡。
缁衣老尼很为难的垂眼看向若棠,见她的目光平静如静湖秋月,一点不像如花似玉年纪无奈断了红尘的样子,让她觉得莫名心惊。
在看看若棠身后跪着,已经落发完了的那个眼中精光灼灼的女施主。
又无意般抬头用余光小心忌惮的,扫了眼窗外檐廊下几个着劲装高大的男人身影。
老尼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心里却在一边念着罪过罪过,一边求着佛祖保佑。
保佑着今天这一遭之后,莲恩寺上下还能安然。
她虽然是出家人可也很通时事。不然也不能把莲恩寺,经营成北地香火旺盛,口碑第一的女庵。
事情的轻重缓急自然看的清楚,明白不管以后如何,眼前这关总是要过得。
早已经焚香净手过得她,沮丧着举起手里锋利的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