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的,再说,论打猎,你那些堂兄表弟的还能轻易赢了我去?我还是回去说一声为好。”
初枭见说不动她,干脆趴在她的桌子上耍赖:“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
庄意映翻了个白眼,眼观鼻鼻观心不理他。
初枭见各种撒泼打诨都不管用,他竖起兰花指,哀哀唱道:“郎君有意,娘子薄情,都道流水不解落花意,又谁知这厢娘子心如铁……”
旁的同座掩面偷笑。
他们这边闹得欢,纵是五竹公再好的脾气也耐不住。
老先生严厉的一拍落了灰的戒尺,“肃静!”
这么响的声音、这么大的灰,愣是没有一个人在意,倒是把小骁行豹吓了一跳、呛出个喷嚏。
五竹公赶紧心疼的顺毛,诶呦诶呦的抱在怀里打悠悠。
那厢初枭无论怎么劝,庄意映都坚持要回去一趟,少年急了,啪的一声拍案而起,吼道:“庄婵!我告诉你!今儿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四下里瞬间静谧无声,然后哄堂大笑,小骁行豹吓得又是一哆嗦。
老先生彻底怒了,吹胡子瞪眼:“你们——出去——”
众子弟巴不得呢,干脆利落的齐齐“哎”了一声,特别听话的纷纷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五竹公愣了半天,硬是没缓过神,这帮孩子!
庄意映挤在人堆里,听见初枭在喊她,“庄婵!庄意映!你在哪儿呢?”
真够执着的!
庄意映心道,傻了才应你呢!
她缩脖弯腰,躲在人流里,一离开初枭的视线范围,立刻撒丫子跑回宫。
她心里默念:对不起啦对不起啦,我和家里说一声,明儿一大早立刻就过去!
这厢初枭嗓子都喊哑了,人群都散了,也没见到庄意映的人影。
单薄少年绝望大喊道:“庄婵——庄婵——你跟我回去将军府吧!去哪儿都行啊!就是千万别回宫啊!!!”
庄意映甩着袖子,一蹦一跳的往和硕宫走。一路上的宫仆们瞄见她立即收回视线,低头快步离开。
庄意映心头奇怪得很,打量了一下自己,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装束形容,她悚然,莫不是去暗道偷拿东西被发现了吧!
她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抄了条小路回宫,到了宫后门,却发现小门从里边锁住了。她爬上墙头,远远一望,竟看见和硕宫正门口被禁卫军团团围住。
她急忙翻下墙,跑进佛堂。
佛堂香火已熄,四下无人,只有转经筒的声音悠悠响起。
娘亲呢?姐姐呢?苏嬷呢?
偌大的一个宫殿,竟连一个行走的宫人也没有!
她跑到正殿,平时娘亲都不让她们来这里,只有贺岁祭祖的时候才到这儿待上一两个时辰。她轻车熟路的趴在后窗上,正准备翻进去,却听见掌狱司低沉的声音。
“娘娘好走。”
她急忙跑了过去,在侧边帷幕后,见到和硕宫的宫人乌泱泱的跪在殿里,阿姐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而她的娘亲,明妃,身着大红婚袍,妆容明艳,像一朵赤色牡丹花,凌空盛放在和硕宫上方。白绫束颈,她柔柔的微微摆着,了无生气。
娘亲!
庄意映跌坐在地上,眼泪流了满脸,张了张嘴,什么声儿也发不出来。
庄毓眼尖,看见帷幕后的意映,闭眼咬唇摇了摇头,示意她千万别出来、千万别出声。
离着帷幕稍近的宫人微微挪了挪身体,挡住了掌狱司的视线。
掌狱司叹了口气道:“长公主,鸠酒给您搁这儿了,您自己找个时辰吧。臣先行告退了。”
掌狱司有意无意的朝意映藏身的帷幕看了一眼,收起了一个杯子把里边的毒酒倒在地上道:“这下人做事就是不稳当。”
庄毓看着仅剩下的一杯毒酒,热泪盈眶,“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掌狱司怜悯的看着这雁国唯二的两个小公主,叹息般摇着头离开了。
意映见掌狱司离开,从帷幕后奔出来,跪在明妃的尸体前,哭喊道:“娘亲!娘亲!”
庄毓咬牙站起,把庄意映从地上拽起来,抹了把眼泪:“走,你跟我走!”
庄意映挣扎哭道:“能去哪儿?我不走!我娘亲在这我哪都不去!我不走!”
庄毓不理她,扯着庄意映走出殿外。
禁卫军立起□□拦住她们,柔弱的少女此时气势凛然,厉声道:“都让开!我现在还是雁国公主!谁拦我,立即叫他人头落地!”
她四下扫视一圈:“都要抗旨吗?我看谁敢拦我?!”
禁卫统领挥挥手,喝退了军队,庄毓低声道了句谢,便大踏步的向乾昉殿走去。
昨日,庄意映在这里经历了第一场离别,难过到强颜欢笑。没想到,第二次变故来的这么迅疾而重大,小少女骤然难以承受,浑浑噩噩的随着姐姐跪在殿外。
庄毓自知雁王不会让她们进殿,她跪在殿外,重重的磕头。
“陛下!罪女自知血脉污浊罪无可恕,不求苟活于世。可婵儿还是个孩子!她还是个孩子!求您!她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少女细瘦单薄,弯腰时脊骨透过衣料勾勒出痕迹。雁王站在殿内,冷眼看着素衣少女一下下的磕头,直至血肉模糊,在地上留下一块朱砂般的印记。
他瞧着那抹血色,想起了她们的娘亲明妃刚入宫时总是喜穿红色衣袍,也不知是何时起她落了珠钗穿上布衣素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