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什么对比得出来的“不一样”,常鸣也稍显不耐,还从未有女人跟他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过不去。
“你偏要跟我算这个吗?”
蔡堂燕一时半会找不到恰当表达,急了,又重复刚才那句:“不行,这个不一样的……”想到要表达的内容,声音低下去,“常先生,我不是你的……保姆,不需要你给我工钱,我们是平等的合租关系,顶多是在生活上互相帮助了一些。都是正常的。再说你已经送我那么贵的衣服和年货……”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蔡堂燕跟他说过最长的话,常鸣仿佛被塞进一大口饭,好一会才消化她的意思。
她要平等。她不是保姆,她措词已经很委婉了,常鸣还是明白过来,她实际指代不想被包养。
可要常鸣一个大男人和女人为了一点小钱aa有岂是他愿意的?
两相权衡下,常鸣说:“四分之三,不能再少了。”
蔡堂燕嘴巴微张,像要说话,常鸣立马喊了一声“蔡小堂”,她又闭上了。
“好吧。”应得不情不愿的。
常鸣在总额后面乘了一列四分之三。
最后算出总额八千五百几十,蔡堂燕把零头抹了,收了常鸣八千五现金。
常鸣看着她一张一张点钱,手指也跟着一下一下虚敲在鼠标上,戏谑道:“数清楚了,别说我坑你。”
蔡堂燕手顿住,嘀咕:“你别跟我说话,害我数错了。”又将手里一小沓重新数了十张出来,用一张横放夹好。
常鸣笑笑,“数个十张还能数错,果然文科生吗。”
蔡堂燕抽空看他一眼,辩解道:“我高考数学还可以的……”
常鸣安静敲自己的鼠标了。
瞧着数得差不多了,常鸣说:“蔡小堂,我明早去工地上看看,然后也在家过年了。”
蔡堂燕又翻回头数手里的,自言自语:“刚数到几了?”
“蔡小堂。”常鸣以为她没听清。
“嗯。”她依然低着头。
“我说我明天回去就不回来了。”
“听到了。”她把所有的叠一起在桌上敲了敲,“好了,够了。”
常鸣说:“数好了?少了可没得补了。”
“数好了。”
“你就这么揣一捆现金乘车回家么?”
“那没办法,我没银行卡啊。”
“回家补办你的身份证,顺便办张银行卡。以后钱多了这样可不行。”
“也没多少——”常鸣目光扫过来,蔡堂燕适时打住,“好吧。”
对话一下走到尽头,蔡堂燕捏着那叠新旧不一的现金垂眼,常鸣好整以暇靠到被子上,斜斜瞅着她,刚好她在他右边,用膝盖点了点她的,“回家别太想我。”
蔡堂燕不知道为甚,一转眼先入眼帘的是他的腰带,被子不厚,常鸣几乎是半躺着的,又穿着棉质裤子,柔软的布料下轮廓有点明显,叠加上他轻佻的语调,发酵出不一样的情绪。
蔡堂燕又羞又恼,说:“谁想你。”
“想我就给我打电话,你有我号码。”
蔡堂燕站了起来,“我去买菜了。”
常鸣闷闷笑了声,闭上眼。
蔡堂燕匆匆换了衣服出门,拉好靴子走了半层楼梯又咚咚跑回来,问:“常先生……你想吃什么……”
常鸣走的时候天还没亮,蔡堂燕是有意识的,朦朦胧胧听到搬挪什么的声音。
卧室敲门声跟着一声“蔡小堂”传来,她鬼压床一样迷迷糊糊,懒得没吱声。
吱呀一声,门外光线漫进来,在地板辟出淡淡的方形。蔡小堂感觉脸颊被人轻轻拍两下。
“蔡小堂。”黑影的主人叫道。
蔡堂燕正值睡眠中途,被打扰了有点恼,睡眼惺忪望着他。卧室没开灯,又背着光,只能看见一团模糊。
“蔡小堂,我回去了……年后见。”
只捕捉到“回去”二字,蔡堂燕惊坐起来,吓了常鸣一跳,“你要干什么?”
她就要掀被下床,“我送送你。”
常鸣又将她按回枕头,“就几步路,钟叔开车到下面了。你睡你的。”
蔡堂燕呆呆看着他,一时无话。
“睡吧。”
他的声音能催眠似的,蔡堂燕闭上眼,耳朵却竖起来静听。
嗒嗒声,拔开门锁链的声音,扭开门锁的声音,渐渐远去的足音……蔡堂燕渐渐睡去,刚才的一幕想出现在梦里。
蔡堂燕中午睡醒,揉着眼睛出来,一个哈欠和懒腰刚到半途,生生卡壳了。
往日杵了一个人的角落现在空了,沙发被立回原形,被子整齐地叠在一端,吃饭的折叠桌也被收到一旁。
蔡堂燕过去靠棉被坐着,近了似乎闻到他的气味。
环视一圈,他的东西都收走了,像人没来过一样——不对,沙发靠墙立着他的腋拐,蔡堂燕挪近点一手捞过,用了一个月,塑料扶手上的毛刺已经磨没了。腋拐本应用在健肢一侧,常鸣恰好右手腕骨骨折,左边使用吃力许多。他嫌拐杖顶部滑,蔡堂燕给捆了一块布,此时已印出淡淡的污痕。
常鸣在时她不敢造次随便动,这会想起跃跃欲试,她站起来将顶部垫到左边腋下——太高了,不合适她,好像被一个人提起一条胳膊——手勉强摸到扶手,勾起左脚试着走一步。
应该先迈出拐杖还是健肢?蔡堂燕没留意过这一点,好像哪个都不对劲。
斟酌下还是先迈拐杖,身体不自主前倾,倚在腋拐上另一条跟上来。
蔡堂燕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