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上发言,要把自己的家庭困难当众解剖一遍。
哥哥打小就是这样过来的,所以他不想让自己也这样。
如果真的有好心人愿意资助她,这些事情她愿意做,因为她是真的很感谢。
这样哥哥就不用那么拼命,妈妈也不用那么辛苦。
孟仲钦听着刘老师的话,心里早已经说不出什么滋味。他的孩子,他的亲生女儿,这十四年来,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吗?
他要带她走。
“刘老师,可以让我们和成果同学单独待一下吗?”孟仲钦温和问道。
刘老师当然愿意,成果这样的学生,老师们都喜欢,聪明、懂事,学习成绩好。要不是她哥哥一直坚持,学校早就安排她接受资助。
当刘老师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看见一直微垂着脸不说话的宋婉。
刘老师一怔,再看对面的小姑娘时,这才明白她刚才看见宋婉时,为何会一直觉得眼熟。因为对面的小姑娘和这位城里来的夫人,长得实在是太像,就,就像是母女……
不过随后这个想法,被刘老师否定,真是荒唐。
刘老师离开之后,孟仲钦盯着她柔软的黑发,轻声问:“能陪我们走走吗?”
自然是可以的。
期间孟仲钦问她:“家里都有谁?”
小姑娘低声说:“妈妈和哥哥。”
孟仲钦心头一痛,其实她的情况,他们在北京时早就知道。爸爸在她五岁的时候出了车祸去世,家里只剩下妈妈和哥哥。在这样的山里,失去了父亲这个顶梁柱,生活可想而知的艰难。
他们绕着小树林慢慢地走,孟仲钦轻声问,小姑娘细细地回答。
原以为这是减轻妈妈和哥哥负担的好机会,言喻怎么都没想到,却是她人生的转折点。
半个月之后,孟仲钦再次过来,并且来到成家说明来意,成妈妈拿着扫把将他们轰了出去。孟仲钦和宋婉在村里住了下来,那样的小地方,消息传地太快。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成家那个漂亮地过分的小丫头,竟是被成家人抱错的。
如今,小姑娘的亲生父母找上门,要孩子了。
村里的人都说,难怪那小丫头那么漂亮,打小就跟成家人长得不像,原来是抱错了。即便成母坚持,风言风语还是传到她耳中。
直到成实被村支书喊了回来,他是读书人,又是成家唯一的男人。
孟仲钦告诉他,他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但成实看到他身边站着的宋婉时,已经相信了。
原本所有人都瞒着言喻,最后还是被她知道。她哭着抱着成实,告诉他,她不走,不要去什么北京,也不要跟什么亲生父母走。
可谁都知道,她留不了。
即便是成母和成实两人,在悲痛和难过之后,都知道,他们应该放手让她走。
言喻走的那天,险些把家里的门扒坏,最后还是成实抱着她,摸着她的发顶,跟她保证:“别害怕,很快哥哥就会考到北京的大学,我们就会团聚的。”
她抱着这样的信念,跟着亲生父母,上车离开了。
在机场里,孟仲钦给她买了人生的第一双运动鞋。
到了北京,言喻坐上车子,回了大院。到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一群汗津津的少年回来。
“孟叔,您回来了,”为首的少年穿着紫金色篮球服,脚上是白色球赛,头发湿漉漉的,连脸上都是水珠,看起来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孟仲钦点头,正要说话时,言喻跟着宋婉从车里下来了。
所有少年的眼睛都盯着这个刚下车的小姑娘,真是太好看了。她穿着简单的运动服,乌黑长发束成马尾,低头下车。
阳光打在她身上,她半侧着脸,卷翘的长睫覆在眼睑上,衬得她脆弱又倔强。
孟家抱错孩子的事情,在大院里不是秘密。
更何况,孟西南为了这事儿,已经发了好几回的火。
看见这个小姑娘,谁都明白,孟家的亲生女儿回来了。
孟仲钦见一群少年都在,知道他们是大院里的魔王,怕他们欺负言喻,开口道:“以后妹妹要在这里生活,不许欺负妹妹。”
一声冷嗤传来,言喻小心地抬头,就看见站在后排的一个男生,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她吓得赶紧低头,来之前妈妈叮嘱她,不要和人吵架,也不要打架。
那个人那么高,她怕。
孟仲钦一听冷笑的是自家儿子,当即皱眉,就想教训。
而站在前排的蒋静成,已把小姑娘的小动作收在眼底。特别是她看见孟西南时,那害怕的小表情,软软地像只小猫咪,眼睛骨碌碌的转,又不敢说话。
于是他握着手里的矿泉水,走上前,弯腰看她。
“你叫什么名字?”他靠地太近,言喻能闻到他身上的汗水,不难闻,是一种浓浓的少年气息。
她不说话。
蒋静成也不生气,又问:“你今年多大,之前住哪儿?”
再问一遍,她还是不回答。蒋静成缓缓地直起身,慢悠悠地说:“原来是个小哑巴。”
孟仲钦一听,正要解释说她不是,小姑娘已经抬起头,睁着一双翦水秋瞳,嗡声嗡气:“我不是。”
蒋静成懒洋洋地笑了,哼声说:“那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没礼貌。”
他的声音不重,却叫言喻没来由的心虚。于是小姑娘垂下头,蒋静成以为她不会再搭理自己了,谁知软软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