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那时候最常见的景色,无非是柔妃在前,看花花溅泪,见鸟鸟惊心,手捧胸口,眼圈泛红,那副怔怔的模样,真个是我见犹怜。
梁平帝一身金黄龙袍,隔了段距离,亦步亦趋的跟着柔妃,痴痴的看着她,仿佛天下美人,就只有她一个入得他眼。
当时他的表情,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那时候,柔妃在前,梁平帝在后,也算得宫中一景,宫里不知道多少美人被梁平帝这般深情的模样迷住,一头扎进去,再也出不来。
要叶倾来说,柔妃那就是矫情,要真是什么贞洁烈女,那在被梁平帝第一次临幸的时候就直接撞柱自尽好了,或者干脆一簪刺向这死不要脸的,以命博命,舍得一身剐,好歹也咬下他一块肉!
梁平帝则是纯粹的恶心了,杀了人家父兄,还怪人家没对他一往情深?!
更令叶倾恶心的是,梁平帝在柔妃面前饱受情债折磨,转头便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帝王嘴脸,吩咐她给柔妃送上布帛珠宝的时候,可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所以高昱这么一副为情所伤的模样,叶倾真心只觉得恶心——帝王便是伤心,那也是极有限的。
叶倾避过高昱的手,干脆利落的蹦下了马车,站直了身体,下巴微微扬起,似笑非笑的道:“刀子扎了你的心口?你说的是宫宴之时,携了元妃出席,任由我独自赴宴;还是丽妃生产时,叫我守在门口,你却跑去安抚卧床的柔妃?”
她每说一句,高昱的脸就惨白一层。
叶倾说完,高傲的转身而去,隐隐间,似有重重叠叠的皇后金色凤袍的袍尾旖旎的从高昱脚面拖过,便如上一世,二人之间的无数次擦肩而过。
高昱盯着她的背影,身侧的双手逐渐收紧,他重活一世,江山和叶倾是唯二的执念,江山自是囊中之物,她么,早晚也得是他的。
叶倾只觉得一颗老鼠屎腥了一锅汤,这一趟出行,若是没有梁平帝这个死不要脸的,一切该是多么完美。
这样一场隐晦的发乎情止乎礼的相遇,是每一个名门贵女梦寐以求的艳事,长安侯世子那志向高远的一曲,更是为两个人的相交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待到垂暮之年,再回头看这一幕,英俊的少年,含笑的唇角,凌空飞舞的手指,铿锵有力的琴音,该是多么美好珍贵的回忆。
现在么,被高昱这么一搅合,还是封死在记忆深处吧!
叶倾沉着脸回到了东宫之中,守在外面的秋实抱着双臂瑟瑟发抖,远远看到了她,一路小跑的迎了过来,一把就抱住了她,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念了起来:“主子,你可回来了!”
把叶倾拥进门,服伺她洗浴了一番,只穿了身轻薄的小衣,叶倾往烘的暖暖的被子里一躺,只觉得浑身的精气神都回来了。
叶倾呼出一口长气,困意上来,闭了眼,还记得问上一句:“今儿个有人找我么?”
秋实为她掖了掖被角,小声道:“就殿下派人过来问了句,奴婢说娘娘早起有些头晕,躺着休息呢,给搪塞了去。”
高昊找她?能有什么事儿呢?
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打了个转,便被重重困意给轰了出去,叶倾睡死之前,迷迷糊糊的想着,等醒了再去那边问一声,今天她也算明白了,她和高昱之间,是彻底的不可能和好了,那么,和高昊之间,就更要搞好关系了。
第159章等本宫当上皇后
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下午,再次睁眼的时候,外面天都暗了下来,隐约听见风呼呼的吹着。
寝宫之内安静一片,只有墙角的烛花偶尔爆出一声,叶倾右手撑床,试着坐了起来,秋实立刻探头进来,为她打开了床幔:“娘娘醒了。”
叶倾应了声,“什么时辰了?”
秋实笑道:“已经申时了,娘娘睡的可真香。”
叶倾顿时觉得有些饥饿,就着秋实的手,吃了半块点心,摆了摆手,不肯再吃:“不吃了,等下吃饭了,正好去殿下那边蹭一顿晚饭。”
高昊惯会享受,也不知道哪里寻来的厨子,比宫里的御厨手艺还要好上一筹。
秋实和春华一起笑了起来,娘娘和殿下虽然不住在一起,关系却好着呢,娘娘三不五时的就去那边蹭上一顿,殿下也有趣,每次等娘娘回来,都叫人送了碗碟过来。
那些碗碟薄如蝉翼,灯光一照,盈盈如玉,实在讨人喜欢的紧。
秋实便忍不住道:“殿下对娘娘真好,娘娘喜欢的碗碟都叫人送了来。”
她以己度人,自己喜欢那些碗碟喜欢的不得了,便当叶倾也一样。
叶倾叹了口气,看着满脸欢喜的秋实,又瞥了眼旁边面带微笑不动声色的春华,心道,这位新提拔上来的贴身大宫女倒是个奇葩,每次都猜错也不容易呢!
高昊哪里是见她喜欢才送来,分明是嫌弃这些碗碟被她用过了!
因都在东宫,并不远去,叶倾也偷懒只着了件香云色绫罗袄,下配烟绿水笼长裙,腰间扎了巴掌宽的浅水藕色腰带,倒也有几分袅袅婷婷,随意的披了件大红狐毛的斗篷,往南暖阁去了。
到了南暖阁,陈福立刻迎了上来,弯腰打起帘子,却不说话,叶倾顿觉有异,开口问道:“你们主子呢?”
陈福一指南暖阁正房,拱手退到了一边。
叶倾眉头微蹙,吩咐春华秋实在外面候着,整理了下衣装后,自行推开了南暖阁的门。
一眼看到了端坐在窗下矮床上的高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