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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冬日,除了颜青竹与阿媛的小家在经历着变化,外面的世界也有了暴风雨般的改动。
朝廷一连颁布了三项新政,有人欢天喜地,也有人苦不堪言。
先是废除了奴籍世代沿袭的铁律,只要得主家允许,或有足够的钱赎回卖身契,皆可脱离奴籍,转为良民。
而后,是大开海禁,商人只要能获取相应手续,可出海经商。
最重要的变化,自然是税制改革,废除丁税,摊丁入亩。
任何制度的设立和实施之间都有相应的时间长度,可这次朝廷似乎雷厉风行,江南这样的富庶之地在改革中首当其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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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冰雪初融,杨柳新发。
阿媛将盛好饭菜的桶提到自家埠头上。时间正好,一个黝黑的小伙子划了小船,穿过落月桥的桥洞,在埠头下靠了岸。
他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老板娘好。”
阿媛笑着应了他,又问了些伞坊的情况,小伙儿俱都仔细应了。
伞坊的工人对夫妻二人都很尊重,一来,颜青竹在伞帮落魄的时候雇佣了他们,差不多算是改变了他们一生命运的人,二来,受税法改制的影响,近来多了许多到镇上务工的农人,工价一时大降,而颜记伞坊还未克扣过他们。
阿媛看着小伙儿划着船,载着四个大桶离开,又转头看了看蹲在对面四海酒家后门处的几个同样年纪的小伙儿。
面孔很生,举止多拘束,应该就是新到镇上务工的人吧。
枕水镇虽然繁华,毕竟招工的名额有限,总是有做不了长工的人,就成了短工或散工。
阿媛正想着,不知将来村里镇上都会有哪些变化,自家的门被敲响了。
这个时候,怎有不速之客?
阿媛忙去开门,待瞧清来人,不禁开怀,却又大呼惊讶。
“喜梅,怎么是你?”
大致只有数月不见,焦喜梅的成长就像逢春之木,抽芽发叶,从前黑瘦的模样不见了,如今整个人丰润了许多,倒是有些豆蔻年华该有的风姿了。
焦喜梅嘻嘻一笑,还是从前俏皮的模样,“阿媛姐,我来帮你的忙好不好?”
阿媛见她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袱,心中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便先邀她进屋。
焦喜梅进厅堂坐下,又迫不及待地道:“阿媛姐,我如今不在梅吟诗社做工了,我听哥哥说,你们这里每天都很忙,我来给你们做帮工好不好?”
阿媛始料不及,忙问,“为何不在诗社了?”
焦喜梅皱了皱眉头,这才说出事情原委。
原来自新律颁布后,诗社中有些到了婚嫁之龄的女子皆赎身出去。而如今工价低廉,诗社便又招进一些新的丫头。焦喜梅但觉周围人都换了,工钱也无法再涨,一时没了兴致,家中兄嫂又时时劝她回家。她便动了心思,离开了诗社。
阿媛便问:“既然你兄嫂劝你回家,应是不愿让你再出来做工了,你到我这里来,他们知道吗?”
焦喜梅苦着脸道:“他们让我回家,不过又是耕种或学纺织,刺绣,我如今才不愿学这个,我想跟着阿媛姐你,还有青竹哥,学做生意。其实我哥哥是同意的,是嫂嫂说,我一个女孩子,学这个不是正经事。”
焦母年岁大了,有些不主事了,如今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焦三柱和秀儿这对长兄长嫂在操心。阿媛自是明白这点,觉得不想得罪了人,便道:“你嫂嫂临盆在即,你该当先回家中帮忙,来我这里帮忙的事,往后再说吧。”
焦喜梅听出她婉拒的意思,仍旧做着最后的努力。
“阿媛姐,我如今快满十四了,现在若是回去,家里必是希望我早点把亲事定下来,待到及笄就尽快嫁出去。可我现在这样……我怎么可能找得到好人家啊。我想跟着阿媛姐和青竹哥学东西,我觉得你们很了不起,能从咱们那个小村里住到镇上来,还把生意做那么大。我多想将来和你们一样,自己有本事,然后……也找一个有本事的人。”
她说着,脸有些红,但语气仍是坚定。
阿媛不禁笑了笑,用赞赏的目光看向她。
“那我和你青竹哥商量一下,你也回家再商量一下吧。”
焦喜梅不好意思地抖了抖肩上的包袱,“可是……我跟家里闹了一场,现在不好得再回去了。”
阿媛一怔,实没想到焦喜梅已经打定主意要过来了。
焦喜梅小心翼翼地看着阿媛,怯怯道:“对不起,阿媛姐,是我自作主张了,我怕在家里跟他们闹不和,干脆收拾东西出来了。我听说青竹哥在这附近有个大伞坊,我去那里帮忙也行的,晚上便也住在那里。”
阿媛失笑,“那怎么行?那里都是男人。而且只有一间住人的屋子,晚上留几个工人在那里守夜。你先在家里住下,回头我与你青竹哥商量,再问问你家里人的意思。”
焦喜梅这才笑着道了谢。
晚饭,颜青竹回来,焦喜梅与他们一同用过晚饭后,赶忙收拾了碗筷,抢着到厨房洗刷。
晚间,焦喜梅识趣地挑选了夫妻卧房对面的房间,隔着一个天井,基本听不到对方动静了。
这边,焦喜梅安静地睡下,梦中带着甜甜的笑,期盼着未来能长久留在这里,跟随这两个她心中榜样般的人物。
另一边,阿媛只着中衣俯卧在床上,颜青竹在旁边给她捏腿捏肩,像个用心伺候的奴仆。
自打颜青竹升级做了老板,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