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害怕。”
夏安浅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事,今晚让安风陪你。”
安风还扯着夏安浅的衣袖,他显然不知道夏安浅在和劲风说些什么,因为黑山之上,各种鬼怪众多,他从靠近黑山的时候就十分兴奋,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在此间搅个天翻地覆。他看着簌簌飞起几乎要遮住月亮的乌鸦,“啊哈”了一声,飞身而起,整个人就冲进而来乌鸦群里,将一群乌鸦搅得七零八乱,最后“啊啊”几声,只余几根黑压压的羽毛落了下来。
他还意犹未尽,整个人从那棵百年老树上冒出个头来,看向底下的几人。
燕赤霞叹为观止,问夏安浅:“你的弟弟这样闹腾,没关系吗?”
夏安浅微笑,低头拎起裙摆拾阶而上,语气十分理所当然:“当然没关系。”谁敢说有关系,就让安风吞了谁!
燕赤霞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个女子,身穿着一身颇为讲究的淡色衣服,衣服的颜色乍一看,是浅碧色的。可再留神,发现那浅碧色也有层次,裙上有着低调的花纹。她拾阶而上,裙摆在台阶上留下了一个拖尾,将她的身形勾勒得优美修长。这一身装束,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会打架的女子会穿着的,更别说她身上还压了一条披帛,披帛从双臂垂了下来,在台阶上蜿蜒而下。
华而不实。
燕赤霞皱着眉头,在心中下了个结论。他觉得夏安浅之所以胆大妄为,竟然敢来黑山,是因为她的弟弟是个很能打架的小怪物。至于她本人,大概是没多少本事的。
千年古刹,当夏安浅踏入兰若寺的大门时,心中微微一颤。
古刹之中,慈眉善目的菩萨高高在上,莲花座下,香炉中并无烟火。
常说佛门清净地,大概是不会有什么污秽之物的。可事实并非如此,凡间也并非处处有佛音,也并非是供奉什么,便会有什么。这座古刹废弃已久,如今又是春天,木制的菩萨雕像大概是因为潮湿腐朽,身上都长出了蘑菇。
鲤鱼精看到了蘑菇,叹为观止:“哇,菩萨显灵,身上都长出蘑菇了。”
燕赤霞颇为无语地看了鲤鱼精一眼,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他折腾了一晚上,身心俱疲,并不想跟这几个人多说些什么。
“我住在西边的厢房里,你们请便。”
夏安浅看着周围,点头,“好的,多谢。”
燕赤霞又说:“晚上若是听到什么声音响,千万不要出来。”
夏安浅这才回过头来,看向青年,“你是担心我们会被树妖捉走吗?”
燕赤霞:“呸,谁担心你们,我怕你们吵着我睡觉!”
夏安浅“哦”了一声,挥了挥手,“好好好,绝对不吵着你睡觉。你走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
燕赤霞看着已经反客为主的夏安浅,默了默,觉得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着那么操心。唾弃了自己几下,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正殿。
夏安浅牵着安风的手,环顾四周,然后缓缓朝东边走去。燕赤霞住在西厢,那她就住东厢好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乐得清静。只是,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有人窃窃私语。
“姐姐,你看,你们臭道士竟然带了个女人到兰若寺。”
“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我瞧她平平无奇,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模样倒是好看,不如将她杀了,将她的魂魄提出来献给姥姥。这样,我们也可以不用那么累了。”
“别胡说,没看到刚才她的弟弟身上灵气充沛吗?说不定是个厉害人物,不许轻举妄动。”
“……”
竟然还想杀她?
夏安浅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挑,嘴角勾起一抹笑,真是想知道这两个女鬼到底几斤几两。她不动声色,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尾随在她身后的鲤鱼精环顾四周,他不像夏安浅,是鬼魅出身,听不到一阵阵的鬼语,他只觉得一股又一股的寒意朝他袭来,而且他还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妖力笼罩着兰若寺,弄得他腿都有些发软。弱者遇到强者,若是强者气息不加以收敛,必然是以重压之势逼向弱者,鲤鱼精觉得自己被那股强大的妖力压得心里直打颤。
这时,夏安浅已经到了东厢。
东厢久不居人,一股霉气扑鼻而来。夏安浅眉头微蹙,宽袖一扬,四面的窗户就已尽数打开,风从窗户灌了进来,一抹轻纱也跟着拂进了窗户一脚。
夏安浅眨了眨眼,“这地方,居然还有轻纱?”
她走过去,只见东边的窗户外面,是一个凉亭。凉亭四周,用淡紫色的轻纱围着,轻纱随风而动,时而落下时而拂起,隐约可见凉亭之中,放着一把古琴。而在古琴旁边有一个卧榻,榻上似乎有人。
劲风被那股强大的妖力弄得心头发颤,此时只好拼命想法子转移注意力,于是指向凉亭,“安浅,那里好像有人。”
夏安浅缓缓一口气吹过去,凉亭之上的轻纱尽数拂开。等劲风看到卧榻上的人时,吓得整个人“咚”的一声坐在了地上。
卧榻之上,确实有一个人,可那个人坐在卧榻之上,姿势像是在抱着什么,身上的衣衫褪至腰间,整个人已经全然没了生气,再仔细一看,发现那个人不过是一层皮裹在身上,好像是一具被风干的躯体。夏安浅眨了眨眼,手一扬,窗户已经关上了。
劲风:“那是个男人。”
夏安浅:“嗯。”
劲风:“他是被人吸干了精气而死的。”
夏安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