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女子,衣裙首饰颇为上乘,容貌亦是耀眼佳丽。柳叶眉杏眼儿,鼻梁高,鹅蛋脸,端端托手一坐便突显出与众不同。
旁的一个穿得不鲜不素,容貌略清瘦些,却也是个精挑美人儿。个个都做着最好看的脸,唯她倒是目中空空,一般一般随他随他,不往心里去似的。
角落还有一个圆脸丫头,打扮朴素,看着并不怎么出彩,但看久了却叫人莫名顺眼。
戚世忠在边上眯眼打量,便问身旁的太监桂盛:“这三个都是什么来历?”
桂盛哈腰答:“回干爹,那鹅蛋脸的乃是山西府尹周勐河的千金小姐,年芳十四,叫周雅,生得是百里挑一,家里又带了不少银子照应,人缘打点得不错。中间一个是江西底下一个小知县的闺女,看着愁眉苦脸的,平素也不怎么说话,儿子只晓得她姓何。那角落的圆脸丫头出自民间,姓曹,具体奴才倒是没去查探过……怎么,干爹有熟人在里头?”
戚世忠听了略一皱眉,吊着阉人们特有的阴长嗓子:“哼,白在皇后跟前当了一年差,愣不见你有长进,活该她不重用你。万岁爷的喜好没人摸得准,况年岁又这般年轻,谁也不晓得将来谁又会怎样。多留心着点,对你有好处。”
一句话说到了桂盛心里,从前在万禧皇后跟前当差时,整日个为了那个女人揣心磨腹,伤不少脑筋,私底下的手段也没少干。如今在孙皇后身边,这个女人看似简单却又叫人磨不透,她并不在阴里对谁耍手段,对他的差遣也只是像公差一样,表面往来。
皇后娘娘不争,桂盛有心思没地儿使,全身不得劲。
闻言这才认真地看了那三个秀女一眼,恭敬地应一声是。见那画师把圆脸秀女画得单调呆板,便问要不要过去提点提点。
戚世忠斜了他一眼,这毒太监心眼儿弯弯绕绕可多,在自己跟前倒是拘得话都说不利索。
他心里略舒坦,应道:“得宠不得宠还不知道,何必急着操那份心。宫里头人才济济,真想要混得出能耐,又何须靠着一张画纸。”说着便拂了蟒袍,往门外头走去。
一轮总算画好,秀女们舒了口气。见画像被挂到一旁晾干,便兴冲冲地围过去看。只见周雅的那张画上,美人倚于花丛,蝴蝶绕身轻舞,人却比花朵更娇。
虽则晓得她私下里必是送了银子打点,然而到底是真美,家世又那样好。不由个个艳羡道:“周姐姐这样姿色,只怕赐牌子那天皇上第一个就翻了你。”
周雅谦虚又不掩优越:“哪里,宫里头娘娘们都跟天仙一样,几时有时运轮到我们这等凡夫俗子。”
一个秀女就捧她道:“不尽然就是如此,说到底咱们胜在年轻新鲜不是。”
“嗯哼。”话音始落,便见两名上等太监从跟前掠过去,只见皆着华衣鲜袍、步履生风,尤其打头的一个鹰眼高眉,周身气势叫人不寒而栗。
宫里头的身份也是怪,低等太监连宫女的脚趾头都不如,但做到了红太监却连一般的嫔妃见了都得捧,一时把秀女们吓得个个低头噤声。
周雅状若无心地瞄着那何知县女儿的画像,只见瓜子瘦脸,腰弱柳姿,眉间藏语,自有一分南人女子的妩媚。
晓得这何小姐是存心没给画师塞红包的,但仍然被画得这样出挑。周雅便抿着唇,笑盈盈对她道:“何妹妹画得也很是传神,怕不是也要先我一步呢。”
众人看向何婉真,眼神褒贬不一。
那何婉真也不往心里去,谦虚推搪两句,便起身退出门外。
她们三个人都住在同一个院子,圆脸的曹姑娘便跟上两步,低声关切:“何姐姐为何这样颦眉?我见她们都送银子打点,唯你一个不送。我自己是没银子送,心下倒是恨不得把我画好看点。莫非姐姐在老家已有中意人选了嚒?”
问完了又觉得这话不好,歉赧地绞绞袖子。她人虽生得普通,身段儿倒是一等一圆润讨喜。
何婉真空落的眸光掠过她头顶,望不穿这十米宫墙:“有没有又有什么用,皇帝征秀女,选上了还能不进宫么?”说完也并不搭睬人,自己在前头走了。
穿一袭素淡裙子,背影蹁跹若柳,看上去几分才女清高。
因着太难接近,大伙儿都有点不喜欢她。圆脸曹姑娘便代替她不好意思地对众人笑笑。
一时间各个出了清望阁,往东筒子那边回去。未得幸的秀女们都被安排住在乾北五所里。
御花园里春色正浓,枝头梨花初绽开,娓娓晓风吹过,花瓣缤纷飘零,那一簇儿鲜衣靓裙便显得好生醒目。
张贵妃正牵着楚池出来游赏,一路往廊下走来,秀女们连忙哈腰行礼。张贵妃一双媚亮的眼睛往人群里一扫,最后在周雅身上顿了一顿,等错开了之后就对锦秀道:“到底花是新开得美,开久了的花,任你再多的阳光雨露也不能有那初时的鲜嫩。你去给本宫打听打听,刚才的那个是哪一位。”
宫中统共就四个娘娘,这阵子皇后和施淑妃怀孕,皇上多宿在张贵妃这里。那话中的“阳光雨露”自然指的是万岁爷的恩泽了。
锦秀想起侍夜时听到的那些氤氲动静,耳跟子不由又开始烧红。但好在张贵妃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微微敛起心绪,谦卑地应了一声:“是。”
……
御膳房里日复一日的忙碌,因着新进宫的选秀,只得又在过道上扩了张大长桌子,专门用来给小主们摆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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