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心的那位,王楚风失笑,“刘家的点心有那般好吃么?”
“好吃啊。十二弟讨女子喜欢,不如问问刘府做点心的厨娘,若能请得动她到我们王家,我就当真不逃了。”那位正是王泮林,身上没再绑着,但身后立着堇燊。
王楚风却不把这话当真,“九哥,家里有洪水猛兽么?你避这么多年,仍不愿家去。”
王泮林吃罢点心,伸手就有人递上帕子,他仔细擦过,眼里噙了凉笑,“十二弟莫如此形容自己,哪怕我还就是怕你这般的,事事以家族为重,这节骨眼上都不想着自己的命,反而不忘笼络刘氏。怎么,刘氏本家那位了不得的嫡大千金到出阁的年纪了,众子弟闻风而动,你则打算旁敲侧击?”
王泮林本意想要留在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哪知王楚风怎么都不肯,非要保刘家平安。他烦楚风喋喋不休,心里又算得笃定,这才同意回来。
王楚风暗奇堂兄消息灵通,却摇头笑答,“我帮五哥敲而已。”
王泮林有些笑不动,想不到自己瞎掰却能料中,“人道王氏子弟如白莲君子,焉知我等亦要以色事人之悲哀。”
王楚风一口茶喷出,气喊,“九哥!”
“若我死于此城,就是你王十二郎滥施好心的缘故。”王泮林和衣躺到卧榻上,“我要睡半个时辰。”
王楚风和堇燊互看一眼,一起走出了屋子。
“堇大先生,依你之见,知府大人乃至府城所有官员都反了么?”王楚风不是不想相信,但真得很难尽信。
堇燊人如其名,谨慎道,“究竟反没反,就看知府会否真把人放进城来。十二公子还是随时做好撤走的准备,必要时恐怕也顾不得别人。”
王楚风长长一叹,“我岂能不知?只不过不到最后,还下不了狠心罢了。”
堇燊表示明白,“如今只能寄望小山姑娘。”
王楚风知道小山姑娘是谁,自然诧异之极,“此话怎讲?”
“堇大先生有这嚼舌头的工夫,不如派人去找船,等城门一开,我们就从水路走。”门里却传来淡淡一声吩咐。
堇燊默然走了。他虽然不必听从王泮林,但他也知,王泮林与那位小山姑娘之间是有某种承诺的。因为承诺了,两个争锋相对的人才能配合得起来。而他,尊重承诺。
王泮林说睡却不睡,摸出袖里那只手掌大的琴,一拨一拨调着琴音,忽然自己轻笑,“那样一个呆里呆气的郎官,确实不要也罢。”
不多时,有人叩门,王泮林隔着门问何事。
那人是堇燊手下,回道,“禀九公子,知府果然派了杀手潜入客栈,已照您吩咐解决。您所说的,知府刚到任时娶了城中一青楼女子为妾,且市井中流传知府惧内宠妾灭妻的谣言,属下已查实确有此事。而知府动用的杀手精于迷香毒物,其中有一半是女子,恐怕公子怀疑不错,那女子或许是大今派来的密探,也可能是策反知府的主谋。”
窗开了,王泮林坐在窗后,饶有兴致的表情,“堇大先生这么让你报的?”
那人抬起头,一张不起眼的方正脸,“不是,堇大让我直接同公子说,公子有什么要我去做的,也可以直接吩咐。”
“难得堇大先生放下心防。你叫什么名字?”王泮林笑问。
“吉平。”
“吉平,你去帮我把知府大人的那位美妾请来吧。”让他吩咐,他就吩咐。
吉平垂眼又抬,应声而去。
堇燊其实就在院外,无须吉平重复赘言,当即点了几个好手,让吉平速去速回。
半个时辰后——
本该在知府宅邸里的美人,让一盆冷水浇醒,狼狈又惊愕得发觉自己处境微妙。
身上只剩一件里衣里裙,双手双脚被绑,还好有火盆,烤暖她半边身子。
她毕竟是训练有素之人,见屋里全靠火光照亮,又听外头不甚清晰的吵嚷,心里连忙算了算时辰,暗吁口气,冷静下来。
她冲着跟前那排站得笔直的灰衣汉子冷喝,“你们好大的胆,知道我是谁吗?”
一声沉哼,却从那排汉子身后发出,“若不知道你是谁,为何要请你来?”
美人看不到说话人,但觉那声音粗狠,心里就有些烦躁,“有这么请人的么?”
“谁让你得罪了大夫人呢?我等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要我说,能从良到知府大人家里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实在不该有非分之想才是。”
美人一听,是知府家的黄脸婆搞鬼?
几乎毫不迟疑,她就信了。
那个老女人整日摆着吃斋念佛的恭顺样子,她却一直觉得假,果然老女人还是会对付自己。不过,挑得日子不对。再者,只要这些人拿钱办事,她反而可以放心。
“你们不怕么?”她心中有了计较,行动迅速,“外头兵荒马乱,你们还有工夫解决别人家的事?”
“怕也没办法,山贼突然换上大今兵服,城门自己开了,连个抵挡的官兵都没有,他们就跟潮水一般就涌了进来。那个大今将军叫什么来着,让大家待在家里别出来,否则见一个杀一个,眼看咱府城变成大今的城了。不过,咱们这些人本来就是混老鼠道的,这座城是南颂的也好,是大今的也好,只要能让咱吃饱饭,服谁都一样。”
“如此甚好。”美人突然扬声,“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本姑娘乃大今战神呼儿纳帐下前探簪珠儿,如今我们已经顺利攻入,葛隆将军必定血洗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