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些不自然了。
“一路上承蒙海王关照……呵呵,司马六少,想不到传闻中威震四海的海上霸主,竟然以你为首。以前,本公主真是小看你了。也难怪我小小的琉璃宫留不住你,四海之王和侍卫统领,到底还是前者更威风。”
说着,轻轻地掩上车厢门,掩去了漫天飞雪。
赶车的小厮赶紧爬上来,小声勒马前行,车轱辘吱吱呀呀地碾过薄薄的积雪,往城内驶去。
一群海盗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海王,而司马云隼痴痴地望着那马车离去的方向。直到马车渐渐隐没于飞雪之中,司马云隼突然大喝一声,催马飞奔,追了上去。
“海王这是……”
“舍不得吧!”
“可惜啊,那个落花什么,流水啥?”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海王他真是可怜……这个长公主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海王年轻有为,玉树临风,又那么痴心!”
“只怕,长公主都不知道海王的一片痴心。”
看上去最为憨厚老实的那个海盗抓了抓满头乱糟糟的长发,纳闷道:“海王这追上去,是想做什么?跟长公主……那个?”
余下的海盗们无不向他翻白眼,心里齐声道:“才怪!”
别看司马云隼在海王扬名称霸,脸皮却薄得可以,又有那么一点自卑,恐怕不被*到最后,他是不会讲明白的。
诚然,司马云隼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静静地跟在马车后面,默默护送着长公主到了皇宫的正门,看着她的马车进入皇城,才勒马回头,飞驰离开。
那时,他的脸上带着苦笑。
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当年一代魔头爱上了身份卑贱的青楼女子,在江湖上引起了轰动。因为母亲病重而亡后被所谓的正道中人言谈中肆意羞辱,惹得父亲大开杀戒在,只为维护母亲为人妻之后的清誉。
那样浓烈的爱,他随了父亲,那样悲伤的爱,他也随了父亲。
可惜的是,他没有宁可与天下人为敌,也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勇气。
唯一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个她爱的不是自己。
大哥慕容云昊,四哥南宫云枫曾经的苦恼,如今他能体会到其中的一些滋味。
李沐青,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先于二哥,在你的心中抢去最重要的位置——今生,我只能祝福你,能够得到二哥的真心!
“驾!”扬鞭,骏马狂奔,卷起一团乱雪,如春日里被微风吹离了方向的细碎柳絮。
他没有看到的是,驶进皇城的马车停了下来,那个裹着狐裘的少女下了马车,立在高大巍峨的皇城城门下,迎着冰冷的飞雪,凝望司马云隼越来越模糊的身影。
温热的泪从脸颊上滚落,簌簌地滴进了地上的积雪里。
哽咽一声,明艳的长公主轻启朱唇,哭着笑了:“笨木头……司马……”
司马,司马,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应该就是你了。
可是你真的不回头,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吗?
李沐青她是个非常自私的女孩子,从小到大都如刺猬一般防备着别人,伤害着每一个试图靠近她的人。在皇帝哥哥和七皇兄面前假装乖巧,在旁人面前有意使坏,都不过是不想任何人窥探到她内心的恐惧不安。偏偏你这块木头,不仅让我的恐惧不安无处可藏,还把对我的好都藏起来不让我知道……
我们是同病相怜的人哪!
你一辈子都忘不掉你父亲的死,而我终生难以释怀母妃的被害。
这样的我们,难道不能相依为命么?
司马啊司马,也许你离开我是对的……其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对你有着如此深的依赖,却忘不掉上官云翰——大概,我忘记了某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吧。
回长安的途中,无意间看到一个小男孩扶起一个跌倒的小女孩,头便开始痛了,脑海里似乎有什么记忆要挣脱束缚,偏偏一直模糊着,令人焦虑不安。印象里,那些回忆好像跟上官云翰有关。
长公主认识上官云翰,的确比认识司马云隼要晚。但是上官云翰却成为了她第一个朋友,甚至比朋友更亲密的感觉,只为了一个她自己都想不起的理由。
重坐回马车,她在马车行驶时吱吱呀呀的声响中收回了思绪,想着应对皇帝哥哥的说辞。
这一次的胡闹,恐怕皇帝哥哥没那么快原谅她,谁让她给皇帝哥哥惹了那么大的麻烦?对于七皇兄,纵然同样抱歉,她却不能坦言提起自己的病情。
只是因为害怕啊……
她太怕有一天会失去真正的自我,变成一个心中充满了怨恨的……疯子。
“青儿,你可还好?”
陛下板着脸,哆嗦着胡须不说话,一双眼睛藏着怒气和叹息。皇后娘娘迎上来,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消解了琉璃宫里的尴尬。一旁,太子殿下悄悄地做着口型,要她“认错”。
长公主笑了笑,道:“我很好。这些日子我又胡闹了,有劳皇嫂和皇帝哥哥担忧,沐青知错,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个……”
皇后为难地回头瞧了瞧陛下的脸色,不知该怎么应对才好。乍一见长公主如此乖巧,他们都有些发怔。
“真的,我知错了。我不该不知轻重,到处惹事。”长公主上前,笑嘻嘻地抱着陛下的臂腕,讨好地说道,“皇帝哥哥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你看我平平安安地回来了,没伤着哪儿也没害了别人——我还促成了一段好姻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