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麟炀坐在阿思的对面,眯眼看着这狗奴才大快朵颐的模样。
那么大一块红烧肉,看着比她的嘴都大,她居然塞进嘴里嚼了没两下就吞下肚,眨眼功夫,一大碗米饭已经空了,惹得修麟炀忍不住开口询问,“我淮南王府,苛待你了?”
阿思埋头苦吃,抽空掀开眼皮瞪了修麟炀一眼,“苛不苛待的说不上,但奴才今日一粒米都没吃过,眼下吃相难看了些,还望爷多担待着。”
修麟炀没说话,心想着这奴才当真是一日都没吃过东西了?
哦,想起来了。
这奴才呆在清风阁里,而清风阁上下只听他一人说话,他没说给这奴才吃的,旁人自是不敢端给他。
而他昨日命人将他送进清风阁后便去忙着了,只吩咐了这狗奴才若是醒了就带去找他,旁的却是一句都没说。
如此说来,这奴才身上的伤,也还未经大夫处理过?
那她在宫里施展的那一番身手,是负伤而为?
指尖,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越来越大声,修麟炀一双眼直直的盯着阿思,似乎是想将她看透了。
包间内的气氛渐渐变得诡异,阿思停下了吞咽咀嚼的动作,放下筷子,慢慢抬头,无比警觉的看向修麟炀。
四目相对,他却只是轻笑,一双黑眸透着冷意。
“狗奴才,你这身功夫,是师承何人?”
“咳……”阿思被呛到了。
口中的米饭直接喷了出来,得亏修麟炀反应神速,挥袖挡开了去,一脸嫌恶的瞥了阿思一眼。
阿思抓过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才将呛咳的感觉给压了下去,猛一吞咽,而后喘了口气,“爷说笑了,奴才幼时在家种地做活,大了些便到了府里做工,哪儿有那功夫去拜师学艺啊!”
这货,该不会是现在才想到她的身手来得蹊跷吧?
修麟炀自然不会是此刻才起疑,只不过先前觉得这奴才的招式毫无章法,家底又清清白白的,便只当她是个聪明人罢了。
可今日在殿外那一通赏心悦目的拳脚,以及这等负伤而为的气魄,可不是单单一个‘聪明’就能解释过去的。
他就这么看着阿思,也不接话,指尖敲击桌面的声响整齐而规律。
“咳。”阿思轻咳一声,“奴才只是天生聪慧,小时候看过街边卖艺的耍把式就记住了而已。”话说到这儿,阿思眉眼一转,“若不然,爷以为这世上谁有这么大能耐,教出奴才这一等一的徒儿!”
四目相对,阿思一脸真诚,修麟炀却是冷笑,“是么。”
语气淡淡,不露喜怒。
阿思点头,“自然是真的,不信爷这会儿拿了弓来,奴才方才瞧过夏侯爷射箭的模样,这会儿也是能百步穿杨的。”
修麟炀笑,“狗奴才,话别说太满。”
射术不比其他,没有实打实的苦练,百步穿杨?
呵,怕是连靶子都射不中。
阿思不满修麟炀的轻蔑,“爷不信算了,反正这世上还没有奴才学不会的。”
莫说她一身本事都是从上辈子直接带来的,就算真有她还不会的,凭她的毅力跟聪明劲儿还不是一学就会。
修麟炀似乎很欣赏阿思这等气魄,“如此狂妄自大,不愧是爷的奴才!”虽是夸奖,却分明不怀好意,“明日就随爷去校场走走,若是不能射中靶子,爷拿你当靶子。”话音落下,才想起方才在宫里,她已然是做过活靶子了,就连夏振商的箭都被她给拦了下来,旁人的箭,又岂能伤她半分。
对此,阿思自然不放心上,撇了撇嘴,似是想到了什么,扬眉道,“那,若奴才当真能射中靶子,爷当如何?”
有罚就该有赏吧?
修麟炀显得无所谓,“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奴才想要……”银子,这年头,啥都不好使,钱最好使!
只是话还未说完,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吵杂,“秦四在哪儿?给劳资出来!”
阿思眉心微微一簇,好像,原主姓秦。
冲她来的?
下意识的看向修麟炀,后者只是一幅旁观者的模样,饶有兴致的盯着她。
阿思轻咳一声,“奴才出去瞧瞧。”说罢,起身开了门出去,双眸不悦地望向楼下,“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找小爷呢?”
楼下几人,五大三粗,一个个都长得凶神恶煞的,听到阿思的声音便抬头看来,为首一人朝着阿思一指,“秦四,你兄长在我们赌坊欠了银子,你管是不管?”
记忆中,的确是有位好堵的兄长,排行老大,原主幼时,秦大很是疼她,只是后来被人带着沾了赌,至此便像变了个人似得。
阿思微微挑眉,“谁欠银子你找谁。”赌徒,最是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