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有一句话说的对。
喝再多,她也醉不了。
三年来次次想醉,却一次比一次清醒。
而这人啊,最痛苦的时候,就是清醒的时候。
正说着,又有客人上了二楼,就坐在阿思等人旁边的位置上。
“哎,今个儿的集市可真热闹。”
“三年一次,当然热闹。”
“呵,是要热闹些的,毕竟以后有没有都还是个问题呢!”
其中一人的说话,吸引了另外两人的注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们没听说吗?要打仗了!”
“不会吧!”其余二人惊诧,“你的意思是,王爷要反了?”
王爷要反了。
五个字冲入阿思的耳膜,那般猝不及防,令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叶开神情紧张的看着阿思,一双拳不安的紧握。
谁都看得出来,那个人依旧在她心里,从未变过。
而慧明仍是淡然轻笑,仿若这一切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自三年前王妃遇刺身亡,王爷便好似换了个人似得,平日里看着在朝堂之上无所作为,却突然雷厉风行起来,接连除去好几个官员,若非万家有皇后护着,只怕也早已没了。”
“就是因为王爷如此狠厉,才让皇上起了杀心啊!你们可还记得,三年前王爷带人血洗狱血教,替王妃报仇?我听闻,其实那狱血教是收了皇上的银子,是皇上要除了王妃!”
“不会吧,为何皇上要杀王妃啊?”
“听说是因为王妃出身太低,皇上看不上。”
“啧,那皇上这不是逼着王爷反吗?”
“只是王爷如今被打发回淮南,手中只有金刀营的五万人马,要想反了皇上,可未必能成啊。”
“还有统卫军。”
“统卫军?那不是与铁骑卫一块儿被皇上收回去了?”
“没有,听说是不见了兵符,统卫军又是认符不认人的主儿,如今那两万多人马都还在京都晾着呢!”
“若是统卫军还在王爷手中,那里应外合的倒还能拼一拼。”
“王爷是能拼,可你我呢?这战事一起,咱们这地界正好处于两军交战之处,到时候怕是家破人亡啊!”
“有这么严重?那看样子,得趁早卷铺盖走人啊!”
“到时候,咱们就是真的流离失所的啊!”
“你们也别急,那统卫军如今不是不在王爷手中吗?王爷不敢轻举妄动的。”
“王爷说不在,那就是真的不在吗?若有朝一日王爷突然拿了兵符,你让皇上怎么办?我有个亲戚在宫里当差,已是听说皇上有了要将统卫军解散的念头,到时候,这帮统卫军的人会去哪儿,你们说说!”
“要么做流匪,要么被朝廷的其余兵马收编,要么……就去王爷那儿?”
“到底是王爷带了近十年的兵,于情于理,都是会倚靠王爷去的。”
“哎呦,那可真的惨了。”
一时间,隔壁那桌人唏嘘不已。
小二送来了一壶酒,拉回了阿思的思绪。
心头莫名苦涩,将手中的剩下的半壶酒一饮而尽,阿思便开始埋头吃起东西来,而小二送来的那壶酒,却始终未动。
直到回到住处,阿思都未曾说上一句话。
夜渐深。
阿思坐在窗台上,瞧着漫天星辰,思绪万千。
“睡不着?”慧明的声音传来,阿思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慧明走近,淡淡轻笑,“是为了白日里说听闻的事儿?”
阿思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其实那不过就是百姓们的猜测罢了,是否要开战,那是皇上与王爷才知晓的事儿,寻常百姓又如何会知晓。”
阿思忍无可忍了,“臭和尚,你故意的,对吗?”
故意让她下山,故意令她听到那些话,现在,又故意来她面前重提此事。
被揭穿了,慧明也丝毫没有任何慌张的样子,很是坦然的呵呵一笑,“施主果然聪慧。”
阿思一脚踹了过去,没踹中,“我一直都被你算计着,我上哪儿聪慧去!”
“看来,施主是下定决心了。”
阿思深吸了一口气,重新仰头望天,“我好不容易得了清净。”
“施主何曾有过一日清净?”
若真是放下了,清净了,又岂会每日里逼得自己忙个不停。
又岂会贪恋了美酒。
她根本从未放下。
而今日,不过是让她正视自己从未放下的那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