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宅子里的情分,她都不肯给自己留下。心中绝望,又想到祈裕根本不打算留自己性命,连忙央求老太太留自己在北院养胎。
老太太不说话,冷飕飕看了眼鸾枝,一字一顿地把语气加重:“…毒、妇!你自己是甚么身份,怎么多一个姨奶奶,你就容她不下?!”
阴森冷冽的质问,怒火灼人胫骨,听得一屋子的丫鬟生生打了个颤,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见玉娥泪眼悄然扫来,鸾枝便笑笑着对她勾了勾唇:不是不给你留情面,只怪你自己把自己作成这般。倘若不是念着那红街上还在水深火热中的同胞姐妹,真心不想淌你这滩混水。
却不示弱,只对老太太屈膝一福:“回来之前,少爷留了一封书信。前几日本不欲拿出,今日却是被逼得不得不拿了……恕妾身斗胆,有几句话想和老太太单独说说。”
玉娥哭声一滞,些微紧促地抬起头来。
鸾枝察觉,只不动声色道:“关系着少爷清白声誉,老太太可否移步内间?”
那坚定而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得老太太皱起眉头,挥挥手,让沈蔚萱姐妹俩扶着自己进去。
……
内间安静,只听烛火孳孳声响。
老太太抿着烟斗,久久的,把信放下来:“…难为你一个妇人家家还要承担这许多。只这玉娥既是赖定不走,倘若强逼她,她必是不肯配合作证的,眼下可怎么弄她出去才好?”
姐妹俩气得不行:“抬她去衙门!…啧,果然是个骗子,一早就猜到那野种不是咱二哥的,祖母你还偏不信,恁的把我们鸾枝嫂嫂冤枉!”
老太太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她多少年火眼金睛,今次却在几个晚辈面前走瞎,好生没面子。都怪鸾枝,倘若是她肯早点怀上,自己也不会被那只幺蛾子冲糊了脑筋。
鸾枝默了默,心中略微解气,面上却不表露。
因此刻尚未拿到祈裕的证据,只得措辞道:“前头才见过三少爷,说是听见表少爷和人谈话,知道眼下宅子里到处都布着盯梢,只稍玉娥一个犹豫,便要把她灭口……玉娥先前那般胡闹,必是以为老太太还能给她一线希望,若是忽然与她反目,胡闹起来反而打草惊蛇。顶好就是逼她自己就范……鸾枝眼下倒是有一计,只是怕殃及……”
嗫嚅不语。
好个厉害丫头,这是在怪自己之前的各种袒护呢。老太太眉头一凝,然而这会儿却非听鸾枝不可,便挥了挥手:“你们姐妹两个先出去,回头再与你们细说。”
事关重大,沈蔚萱虽万般好奇,也只得拉着妹妹不情不愿的走出去。
鸾枝便把前几日看到的桂婆子那一幕徐徐道出,末了搭着手腕屈膝一福:“但求老太太千万信我,鸾枝断不会无端害人性命!”
想不到李氏竟然存着这般狠毒心计……倘若他日怀孕的是鸾枝,真不知那桂婆子还能做出甚么事儿来!
老太太吸着烟斗不说话,只今日这般一出,心中倒是越发笃定了鸾枝对自己的本分。
久久的,把烟头在桌上一扣:“那碎婆子你早就该治一治了,但且放手做去就是……只须得注意掌握分寸,大过年的,不要在宅子里闹出甚么晦气的人命来…”
(5)
二少爷房里的姨奶奶心小不容人,把月歌小姐逼得,差点儿大冷天滑了胎。老太太大发雷霆,亲自把月歌小姐留在了北院养胎,还把去天宝寺上香的日程拖延到了初七。一家子上下早就盼着出宅子透气了,听到消息不由怨声哀道,都怪鸾枝做人太不堪。
鸾枝憋着闷气一路走回竹岚院,一脚就把脚边的花盆子踢开:“哼,不过就是怀了嚒?谁知道是男是女,瞧她宝贝的……”
小妮子,终于有你吃瘪的时候。
桂婆子暗暗得意,她早就看鸾枝不爽了,一个南边来的穷丫头么,凭什么就那般的好命。
见鸾枝即将失宠,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蠕着嘴皮:“您年纪小不懂,这女人生男生女的都看屁股呐!那月歌奶奶臀股圆扁,必然是个小子,老太太不宝贝她才怪。”
月歌奶奶……呀,这么着急连称呼都改了。
春画敛下眼中轻蔑,忿忿然瞪去一眼:“桂婆子你就少说两句吧。我们少奶奶受的委屈你哪里晓得?那贱-人听说少奶奶煲汤厉害,非要少奶奶给她做汤,老太太竟然也答应了,哪有这样颠倒次序的,没个先来后到!”
“端个汤怎么了,孩子是最大。”桂婆子闻言眉梢微动。
“哼。”鸾枝不动声色地走去厨房,折腾了一下午,待磨磨唧唧把一钵香汤做好,天都黑下来了。
却不肯拿过去,只做着烟瘾又犯的困倦模样:“你们两个,派一个端过去。我却是没功夫伺候她。”懒懒的走回房间,把房门关起,剩一丝缝儿。
春画和梨香却谁也不肯拿,两个人推来搡去,末了便推到桂婆子身上。
晓得这几个妮子一个个都找借口不去伺候呢,都不待见那个怀孕的女人。
桂婆子只得很不情愿地把汤药端出了院子。
“路上小心着点儿,就说咱少奶奶不舒服,过去不了。”春画暗暗对鸾枝一笑,二人在院中呆了稍许,便往另一条小道去了老太太的上房。
桂婆子嘴上‘诶诶’应着,心里却好生得意——不过去才好呢,越发证明你心虚。
只怕这副堕胎药一下去,少奶奶就被老太太送进鬼窖了,看她还怎么迷惑少爷,看她还故意给